庭长夫人

作者:克拉林

    ①十七世纪法国伦理学家。

    ②十九世纪西班牙神学家、哲学家。

    当讲经师在某一位不敬神的作者的书中读到某些教士的风流事时,曾不无遗憾地笑过多少次卜‘真是疑虑重重,拐弯抹角!干那种事情前犹犹豫豫,事后又那么悔恨!”“这些自由党人,”他又自言自语地说,“连干坏事的打算都没有。正像戏中的国王像现实中的国王一样,书中的那些神父也像我们这儿的神父。”

    堂费尔明讲道的内容一般总是批驳当代不敬神的思潮,有时也讲讲道德与恶习及其后果。他喜欢讲后一个题目。为了在斐都斯塔知识界人士中保持自己学者的名声,他常常拿不信基督教的人和异教徒开刀。不过,他矛头从来不指向古代埃及人,也不指向伏尔泰。讲经师谴责的异教徒都是当代人。他也常常抨击新教徒,对他们在论争中的论点进行挖苦嘲弄,还巧妙地在他们的教义和教规中寻找薄弱环节。有时他讲到红衣主教会议时,听众一定会这样想:“那些倒霉鬼准是发疯了!”

    他并不试图将敌人描绘成陷入罪恶深渊的罪犯,只将他们说成是愚蠢的顽固派。讲道士的虚荣心传给他的听众,两者融为一体,于是,两方面的虚荣心便产生富有吸引力的**。

    至今仍有千百万人生活在偶像崇拜和异教的黑暗世界里,这真是一件憾事。这些人缺乏聚集在大教堂讲道台周围的斐都斯塔人那样的天赋。否则,拯救世人的灵魂就能实现。

    在讲台上,讲经师常常用“数学的方式”证明教义的真实性。“我们暂时把信仰放在一边,只凭我们的理性……凭理性就足以证明……”他非常注重理性的作用!

    “的确,理性解释不了神秘的事物,但它能对人们不明白的事情做出解释。”“这就是机械力学。”他重复地说,语气显得十分亲切。在这个时候,他的言词是真诚的。每当他固执己见,力图用他理性神学的数学公式来证实某一信条时,他会慷慨陈词,**满怀。这时,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失去常态,不再做那有节拍的、轻柔的、学者般的手势,而是弯曲两腿,蹲下身躯,像个埋伏着的猎人,随时准备向持相反观点的人开火。与此同时,他会急速地拍打着讲台,紧皱眉头,两眼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钢刀,声音有些沙哑,犹如刺耳的小号……啊,这不是毁了自己吗?他的听众可从来没有见到他会这样……德·帕斯立即恢复原状,他直起**,收起眼中射出的“两把钢刀”,又向神情十分紧张的斐都斯塔人投下一串串妙语警句。听众们离开那儿时,脑袋发疼,但嘴里还是说:

    “真是个了不起的大学问家!这么多东西他什么时候学的?他一天准有四十八小时!”

    贵夫人们虽对真正的学者只有塞克契①和五六个耶稣会教士的说法,以及东方学家奥佩尔②的种种见解十分钦佩,但她们最爱听的还是讲经师有关习俗的说教,而他也愿意取悦于她们。

    ①十九世纪意大利耶稣会教士、天文学家。

    ②十九世纪法国研究亚述帝国的学者。

    如果说在讲解教义时,他总爱借助于“健康的理性”的话,那么,他在讲述道德问题时,总是注重实用。灵魂的拯救是一桩买卖,是人生的大买卖。他很像讲道台上的巴斯蒂亚①。“利益和仁慈是一回事。要成为善人必须明白这一点。”许多从美洲回来的阔佬听了讲经师拯救灵魂的这个公式,都欣喜地笑了。

    ①十九世纪法国经济学家。

    真是意想不到啊!在美洲发财后回到故乡,就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天堂,他们真是生得其时啊!根据德·帕斯的说法,坏人和异教徒一样,也是一些呆子。这也是机械性的,可以用数学公式来进行证明的。他有时也用不亚于莫里哀和巴尔扎克的手法描述守财奴、醉鬼、骗子、赌徒、狂徒和忌妒者等各类人物。这些人一生颠沛流离,最后的结局一定非常悲惨。

    他研究得最彻底的是那些放荡不羁的年轻人。他认为这些人原来都很有生气,很活泼,面色红润,像朵鲜花;他们有天赋,有伟大的理想,是家庭和国家的希望……但后来却变得干瘪、冷漠、忧郁、令人讨厌,成了无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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