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总忘记讲那些染上了恶习的人到了另一个世界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他的实用主义伦理学,不管是贵夫人还是从美洲回来的阔佬都完全能理解。他们认为,归根到底,这种道德观只是这样一句话:
“当心点,法维奥!”
“他说得真有道理!”女士们听他谈起男女私情时,都这样想。她们多数是“正派女人”,没有偷过汉子,只是像其他女人一样,“疯”过一阵子。有时那些迷恋堂费尔明的女人觉得这个讲话没有分寸,在讲道台上讲了她们在忏悔室里对他说的事儿。
在忏悔室里,教区法官也击败了主教。
卡莫依兰刚到斐都斯塔的时候,各个阶级的妇女都围着他转,都希望主教做自己的“精神父亲”。然而,在忏悔室里,他的威望比在讲道台上下降得更快。他太乏味了!他气量狭窄,一点也不风趣;他很少提问,提的问题也不得要领。他说得很少,而且跟大伙儿讲的都大同小异。另外,他起得太早,大清早就进忏悔室,一点也不体谅那些娇贵的夫人。
人们渐渐地离开他。在祭坛后的拉马格达莱纳忏悔室内与一大帮子女用人和贫妇夹杂在一起,也不是件愉快的事。而主教总是严格按照旧习惯,像在理发店里那样,不分主仆,一个个地叫她们去忏悔。“主教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不久,来找他进行忏悔的就只剩下一些爱早起的平民百姓了。石匠、泥瓦匠、鞋匠、卡洛斯派的军械工人。贫苦的女教徒、或多或少有点信教的女仆、女裁缝和镶边女工便成了他忏悔室的“常客”。因此,他很伤心,抱怨忏悔人的坏习气。还认为,这些人中间准有许多私生子。要是能听贵族**的忏悔就好了。
一次,他竟然对省长说:
“老兄,禁止穿便鞋散步该是您职权范围内的事吧?”
主教指的是黄昏时手艺人在“林阴大道”上散步。
他认为,“林阴大道”和剧院内以营利为目的的舞厅是斐都斯塔日益严重的腐化堕落的发源地。
那个教区主教、老好人福尔图纳多·卡莫依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教区法官一进客厅,便用闪电般的目光对这个谦逊的主教扫了一眼。
主教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两位女士坐在长沙发上。
她们是银行职员的妻子比西塔辛和拉科罗尼亚区的二号大富翁帕艾斯的女儿奥维多·帕艾斯。
主教见到讲经师就像学生第一次抽烟被父母撞见那样面红耳赤。
“这是怎么一回事?”讲经师的目光好像在这么责问,但同时他又对两位女士欠身致意,态度又殷勤又谦和。两位女士和主教在一起,又没有男人陪他们来,这可是件新鲜事!
原来这是比西塔辛的主意。她想让主教大人主持由某慈善团体组织的庄严的颁奖大会。这个慈善团体叫“自由兄弟会”。名称不太好听,也与西班牙语不怎么相符,更没有神圣的味道。这个团体有绅士委员会和女保护人委员会两个下属组织。
自由兄弟会自成立的那天起,就有不受一切“宗教束缚”的意向。它第一任主席是堂庞佩约·吉马兰。他从未领受过圣餐,却又没有被革除教籍,真是个奇迹。这个团体似乎有点想和慈善会、教义问答圣慈会等慈善机构对着干的味道。教会自然要向它宣战。短短几个月后,整个斐都斯塔没有一个穷人愿意接受自由兄弟会的施舍、奖励和教育。
走在街上的星期日学校的女学生和教义问答圣慈会的男学生不唱民歌,却唱着:
神圣的主,强大的圣徒,永垂不朽……接着,又唱道:
快来吧让我们一起,将鲜花献给马利亚。
他们还编了一首反对自由兄弟会的歌曲,歌词是;穷孩子不愿意,去自由兄弟会;他们更喜爱,天主的慈悲。
歌词中提到了“天主的慈悲”。另外,歌词韵律完美,这说明它是受俸牧师堂库斯托蒂奥的杰作。他当时是穷苦孩子星期日学校的校长。
如果自由兄弟会的主席不做出英勇的牺牲,它就会寿终正寝了。吉马兰先生明白,使慈善事业和初等教育世俗化的时机还不成熟,因此,他提出辞职。他说,自己做出牺牲不是因为宗教狂们强加了罪名,而是因为他要为那些穷孩子着想。堂庞佩约的辞职和女保护人委员会的建立使这个慈善机构的境况有所好转,不再有人和它势不两立了。不过,它这个名称本身带来的罪过还没有洗刷干净。讲经师是瞧不起这个团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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