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颤抖起来,心里感到害怕,儿时在洛雷托花园凉棚下阅读圣奥古斯丁着作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她似乎感到在头脑里响起神奇的声音。可是,这时的她已没有当年那么天真,那么虔诚了。在她深感孤苦伶仃的时候,见到了这本宗教书籍纯属偶然。但这本书的出现再次唤醒了她的宗教**,这是自发的,并非强加给她的。尽管这是偶然的巧合,但她认识到其中的含义。她已不再抱怨自己孤单,不再感到自已被遗弃,因为她身边有《圣特雷莎全集》,这几个烫金大字十分醒目。有上帝在,她会孤单吗?
一想到上帝,她觉得仿佛有块炭火在她的心里熊熊燃烧。安娜满怀虔诚地跪在床上,全身穿着白衣,两眼哭得视力模糊,双手合拢,颤抖着举过头顶,喃喃地说:
“上帝啊,我的父亲!我亲爱的上帝啊!”
她打了个寒战,感到一阵眩晕,便倚在冰凉的墙上,随后便失去知觉,一头栽倒在红色丝绸的床罩上。
安娜又病倒了,这是不以堂维克多的意志为转移的。她再次陷入惊恐、烦躁、夜不成眠的境地。医生又来了,他又成了预言家;卧室里的事又忙个没完,那只报时的钟也再次成了发号施令者。
那天夜里,安娜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天亮不久,淡淡的阳光透过阳台门缝射到地板上,被梦中见到的幻觉压得透不过气来的安娜像落水者爬上了岸似地醒了,但她似乎觉得那些幻影还在**,她好像闻到了它们腐烂的躯体散发出来的臭气;她迷迷糊糊地感到自已被关押地底下,呼吸着又冷又粘稠的空气。身穿破衣烂衫的鬼怪用触碰她化脓伤口的方法吓唬她,在狞笑中成百次地让她钻地洞,洞口小,她钻进去**万分。此时她以为自己死了。根据夏多布里昂和威斯曼①的描写,她认出了那些地下墓**。但是,在那些潮湿、狭窄、压扁了的坑道里游荡的不是身穿白袍的处女,而是披着金色十字褡、雨衣和斗篷的幽灵。那些斗篷用手一**,像是蝙蝠的翅膀。安娜拼命地跑,但无法前进一步。她在寻找洞口,宁可在那狭小的洞口被挤碎,也不想闻地道里的气味,碰触那些令人作呕的怪物。到了出口,那些怪物不是要和她接吻,就是向她索取金银。她捂住脸,一边向这些怪物分发银币和铜币,一边听他们唱安魂曲。怪物们狞笑着,将水坑里的脏水泼在她身上。
①十九世纪英国作家。
她醒来时,**都被冷汗浸透了。她闻一闻身躯就恶心,还怀疑在床上也闻到了噩梦中那脏水的臭气。
难道她就要死了?梦中闻到的那种气味意味着她提前嗅到了坟墓中的泥土味?那些地道和幽灵是地狱的象征?她从来没有细想过地狱是怎么一回事,但地狱是她和大多数忠实信徒信仰的组成部分。她像信奉教会让她相信的其他事物一样相信地狱。过去每当头脑中出现离经叛道的思想时,她就拿信仰来进行压制。她曾经说过:“我盲目地相信宗教。”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她认为地狱已不是抽象的教义中讲到的东西,她已闻到地狱的气味,尝到了它的滋味……她明白,以前实际上并不相信地狱。是啊,地狱是实有其事的,为什么不是这样呢?她现在觉得不了解世界悲惨现实的吵吵闹闹的乐观主义哲学和好心的抽象的唯灵论是何等荒谬!地狱是有的,确是这样!……她犯了罪孽,没有错,她是犯了罪孽。对自己的过错,她眼下的看法和人们一般的看法(她曾用这种看法原谅自己某些轻浮的举动)是何等不一样!她想起讲经师对自己讲过的宗教格言和警句,她当时没有领会其严肃性和深刻的含意,因为那些格言和警句从那位优雅的教士口中说出来时似乎没有这样的含意。
太阳已高高升起,斐都斯塔四月的早晨天气温和。家里的人以为庭长夫人身体虚弱,或者还在梦中,没有打开阳台的门,免得影响病人休息。
躺在那张她早已感到厌倦的床上,安娜感到白天终于到来了。生命似乎又回到了她那遭到摧残的憔悴的躯体里。生命在胜利地前进。大脑也康复了,恢复了原来的功能,不再产生幻觉和胡思乱想了。
人们以为她在睡觉。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安娜反而觉得高兴。
她回想起自己的过失,进行自我审判,记忆成了录事,想像充当检察官。随着健康情况的好转,她不再那么恐惧了。她怀着好奇心在倾听心灵的自责。刚才对地狱的想法渐渐消失,她已不再感到恐惧。她认为自己的过失也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想到自己的过失,这反而使她增添了力量和勇气,尽管内疚没有消失,但历数自己的过失却使她增添了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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