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译注

作者:刘勰

  《奏启》是《文心雕龙》的第二十三篇,以“奏”为主,论述“奏”、“启”两种文体。

  本篇分“奏”、“启”两大部分。刘勰把“奏”分为两类来论述:第一段讲一般的奏文,有三个内容:一是“奏”的起源及其含意,二是秦、汉以来奏文写作的发展情况,三是写作奏文的基本要领。第二段专论“弹劾之奏”,有三个内容:一是弹奏和官职的关系,二是评论汉、晋期间的几家奏文,三是论述写弹奏的不良倾向,提出正确的写作态度和基本要求。第三段论“启”,兼及“谠言”、“封事”、“便宜”等和奏启有关的名目。

  奏、启和前一篇所论章、表,后一篇所论议、对一样,都是帝制时期臣下对帝王的政治性文件,和文学创作的关系是不大的。除了对研究古代文体略有参考意义外,其中论及的某些问题,对了解刘勰的思想还很值得注意。如刘勰特别重视弹劾官吏的奏文,对它进行了单独论述,大力强调弹奏的严峻有力,“不畏强御”等,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刘勰一贯推崇儒家,本篇不仅讲到《诗》《礼》二经,儒家墨家,都有不当之处,甚至以孟子和墨子的互相谩骂,一概当做“躁言丑句”的典型而予以批评,这对儒家是颇为不恭的。他主张弹奏要“总法家之式,秉儒家之文”,也说明刘勰并非在一切问题上独尊儒术。

  本篇尊孔光为“名儒”,反映了刘勰的偏见,范文澜已指出:“孔光虽名儒,性实鄙佞。彦和谓与路粹殊心,似嫌未允。”这是对的。但刘勰在《程器》篇又说:“孔光负衡据鼎,而仄媚董贤。”曾献媚董贤的孔光,在董贤死后却大讲其“奸回”,对这位孔子的后代,虽曰“名儒”,就成了无情的嘲讽。   (一)

  昔唐、虞之臣,敷奏以言;秦、汉之辅1,上书称奏。陈政事,献典仪2,上急变3,劾愆谬4,总谓之奏。奏者,进也;言敷于下,情进于上也。秦始立奏5,而法家少文。观王绾之《奏勋德》6,辞质而义近;李斯之《奏骊山》7,事略而意径8:政无膏润9,形于篇章矣。自汉以来,奏事或称上疏10,儒雅继踵11,殊采可观。若夫贾谊之《务农》12,晁错之《兵事》13,匡衡之《定郊》14,王吉之《观礼》15,温舒之《缓狱》16,谷永之《谏仙》17,理既切至,辞亦通畅,可谓识大体矣。后汉群贤,嘉言罔伏18。杨秉耿介于灾异19,陈蕃愤懑于尺一20:骨鲠得焉21。张衡指摘于史职22,蔡邕铨列于朝仪23:博雅明焉。魏代名臣,文理迭兴24。若高堂《天文》25,王观《教学》26,王朗《节省》27,甄毅《考课》28,亦尽节而知治矣29。晋氏多难,灾屯流移30。刘颂殷勤于时务31,温峤恳恻于费役32:并体国之忠规矣33。夫奏之为笔34,固以明允笃诚为本35,辨析疏通为首。强志足以成务,博见足以穷理;酌古御今36,治繁总要37:此其体也38。

  〔译文〕

  从前唐尧虞舜的臣下,向帝王陈述问题是用口头语言;秦汉时的官吏,给帝王的上书叫做“奏”。陈述政事、提出典制礼仪、请示紧急重大的事件、弹劾罪恶和检举谬误的陈辞,都称之为“奏”。所谓“奏”,就是进;就是陈述问题,下情上达。秦初开始用奏,但法家缺乏文采。如王绾等人的《议帝号》,文辞朴质而意义浅近;李斯的《上书言治骊山陵》,陈事粗略而用意过直:其政治上缺少恩德,已明显地反映在当时的奏章中了。从汉代以后,奏事有时也叫上疏。博学的文人相继写作,特出的文采相当可观。如西汉贾谊的《论积贮疏》、晁错的《言兵事疏》、匡衡的《奏徙南北郊》、王吉的《上宣帝疏言得失》、路温舒的《尚德缓刑书》、谷永的《说成帝距绝祭祀方术》等,道理既讲的切实得当,文辞也通达流畅。这就可说懂得奏章的要领了。东汉群贤,好的奏章也不断出现。杨秉在《因风灾上疏谏微行》中,直率地指出风灾由帝王而生;陈蕃在《谏封赏内宠疏》,对当时腐败的吏治表示十分愤恨:这都写得很有骨气。又如张衡在《条上司马迁、班固所叙不合事》、《请禁绝图谶疏》等疏奏中,对不合史实的史书、宣扬迷信的图谶提出批评;蔡邕在《上封事陈政要七事》中,从维护朝廷纲纪上来逐一陈述:他们都写得渊博典雅。到了魏代,名臣的奏疏不断兴盛,如高堂隆的《星孛于大辰上疏》、黄观的《教学疏》、王朗的《奏宜节省》、甄毅的《奏请令尚书郎奏事处当》等,也是竭尽臣节而懂得治道的了。在晋代多灾多难的时期,刘颂的《除淮南相在郡上疏》,认真热情地陈述当时的政务;温峤以《上太子疏谏起西池楼观》,诚恳地要求不要耗费劳役:这都是体察国事的忠诚规劝。“奏”这种文体,应以公正忠诚为本,以明析通畅为首。要有坚强的意志来完成政务,广博的见识以穷达事理;参考古人来驾驭今事,抓住要害以处理繁杂:这就是“奏”的基本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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