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保拉开始派人监视儿子的行踪。
“塌鼻梁”见庭长夫人和讲经师傍晚时双双进入唐娜·佩德罗尼拉的家里,立即报告唐娜·保拉。堂库斯托蒂奥也见到了,立即告诉格洛塞斯特尔。随即这个消息传遍了全城。
这时,和平咖啡店有不少人正在听堂庞佩约和堂桑托斯大骂宗教,诅咒被吉马兰先生称为代理主教的德·帕斯。在普通民众中已有堂桑托斯如何破产和讲经师在银行里有数百万存款的传闻。为此,“老厂”的一些工人说要将教士们统统绞死,以便割去毒瘤,但工人中的一些卡洛斯分子不同意,因为这些人中间有讲经师的朋友。如果人们尊敬他是因为他是神父,那么,他们害怕他,是因为他是财主……不过,一般民众不谈他和女人的关系。九月革命时期曾有人议论过堂费尔明的风流韵事,随后,人们便将此事遗忘了。当年鼓吹革命的那些工人有的死,有的老,有的离开,也有些人已“看破红尘”。年轻一代虽讨厌教士,但他们更喜欢酒馆和俱乐部。人们谈起社会革命时,就说神父跟资产阶级一样坏。宗教狂热不好,资本主义更坏。在工人区里已没有积极反对教士的人。那儿的人对讲经师主要是蔑视,不是憎恨。然而,堂桑托斯那么一闹,加上宗教法庭上的某些人的专横行为,又听说讲经师在银行里有股票,这又燃起了民众的怒火。这次甚至有人说要绞死讲经师和其他的教士。
格洛塞斯特尔将对教区法官的诽谤视为自己的杰作。除了他,就要数堂阿尔瓦罗·梅西亚对此最感兴趣了。他已恨死了这个讲经师。他认为,这个红得发紫的人也不正经,他是跟自己争夺同一猎物的主要对手,而且,他都快到手了,也可能早已到手了。他认为忏悔神父潜移默化腐蚀灵魂的那一套比自己迂回包抄的手法更高明。“我布下了包围圈,可谁知道他竟从地底下钻了进去。”斐都斯塔的这个花花公子一想到自己在堂维克多·金塔纳尔的摆布下受了那么多罪,身上就直冒汗。据他回忆,在和堂维克多短短的几个月交往中,后者竟给他将卡尔德隆。洛贝、蒂尔索。罗哈斯、莫雷托和阿拉尔孔等作家的剧作全都朗诵过了。是谁让这位夫人卧床不起,使她从一个和蔼可亲的多情女人变成一个难以接近的胆小的虔诚的女人呢?是讲经师,这是毫无疑问的。正当梅西亚准备向他紧追不舍的女人吐露衷肠,发起进攻时,却突然发现“庭长夫人生了病,不会客”。他已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人们允许他进入客厅,问问她的病情,可就是不让他走进她的卧室。他每天都去她家看望她,但不让他和她见面,真气死人!可讲经师呢?他亲眼见到教区法官毫无阻拦地进去单独跟她待在一起。这太不公平了。在安娜历时几天的第一次康复期,他还被允许进她房间两三次,但他从没有机会和她单独交谈。可是,后来情况就更令人伤心了。安娜第二次生病了,病情很危险,身体越来越不好。当他在客厅里见到安娜时,发现她骨瘦如柴,脸苍白得像死人。尽管她还是那么美,但对他来说,这已没有什么意义了。他干吗要为这样的女人奋斗呢?她只能献给上帝。她几乎汤水不进,连胳膊也抬不起来。堂阿尔瓦罗心烦意乱,他估**着这个女人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康复,才能有性的冲动,而这正是梅西亚先生孜孜以求的目标和愿望。看来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在她康复前,他不打算做什么有用的事情。
对讲经师来说,情况就不是那样。他正利用这个时机,对她虚弱的头脑灌输天国的幻想……梅西亚感到,安娜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她从来不看他一眼。他对她关心地问寒问暖,她只是三言两语作了回答,虽然很有礼貌,但是冷冰冰的,毫无热情。有时他甚至以为这些话都是讲经师让她说的。一天下午,庭长夫人当着自己的丈夫、堂阿尔瓦罗和德·帕斯的面吃饭。她边吃边流泪。讲经师说,不想吃就不必勉强了,而梅西亚则主张不想吃也尽量多吃一点。
“请这位教士先生原谅,我认为,吃了身上才有劲,才不会贫血……”
“我的朋友,”讲经师微笑着反驳说,“我想您一定比我更清楚,吃饭也会贫血的,因为吃下去不一定会吸收。”
“请教士先生原谅,我真巴不得她多吃点肉,吃英国式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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