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长夫人

作者:克拉林

    ④胡安·梅伦德斯·巴尔德斯(1754—1817),西班牙诗人。

    ⑤十八世纪西班牙诗人。

    ⑥星期五为基督教徒的斋日,不许吃肉。

    那种宗教狂热终于像十二级台风一样刮过去了。大祭司(当时他还不是大祭司)成为纯洁的田园诗人,赢得了众人的尊敬。当然,这个时期离现在已十分遥远了。现在,谁还会记得梅伦德斯·巴尔德斯?谁还会记得堂卡耶塔诺·里帕米兰的《比尔比利斯的一个牧人的牧歌和田园诗》?浪漫主义和自由主义将这一切全都一扫而空。浪漫主义虽已成为昨日黄花,但田园牧歌也一去不复返了,就是那些具有讽刺作用的讽刺诗也不再受人欢迎。堂卡耶塔诺并不像众多的教士那样只为过去的岁月大唱赞歌,他不喜欢颂扬过去。谈到诗歌,他认为诗歌革命并没有带来任何好处。

    “我们的这个社会非常虚伪,非常凄凉,缺乏教养,”他常常对斐都斯塔那些热爱他的年轻人说,“比如说,你们都不会跳舞,那么,你们怎么会从中得出结论,认为搂住一个姑娘的腰,将她尽量往自己**贴近,这是一种高尚的行为呢?”

    他以为眼下在沙龙里跳的舞就是他当年在马德里时出于好奇前去观看的那种搂搂抱抱的波尔卡舞。

    “我们那个时候跳的舞可不是这样的。”

    大祭司早已忘了,他除了和椅子共舞外,从来没有跳过集体舞。不过,当年在神学院学习时,他笛子吹得很好,还喜欢一个人跳舞。即使在眼下,他还能凭自己的天赋和丰富的想像力,谱出轻快的舞曲,在他常说的“小范围”里,斜披着斗篷,将教士帽挟在腋下,微微提起法衣,跳一会儿单人舞,其中不乏大量的旋转、屈膝和剪腿跳等动作。年轻人见了,都哈哈大笑,大祭司则洋洋自得,认为自己当年没有能通过笔杆子赢得的胜利,这会儿却用两只脚获得了。

    上面讲到的舞蹈他一般都是在聚会时跳的。自从医生禁止这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在夜里写诗看书后,他几乎每次聚会都要参加。不参加这种热热闹闹、男欢女爱的晚会,他每天晚上就寂寞难挨。玩牌玩腻了,教士和衣冠楚楚的主教间的会晤,正如他说的那样,使他感到伤心,因为他既不是自由派,也不是卡洛斯分子,他只是一个神父。年轻人喜欢和他在一起,与某些学识渊博的斐都斯塔人相比,他们更愿意和他交往。当地的年轻诗人和报刊记者都认为他爱批评爱挑剔,尽管他平时总是彬彬有礼、和蔼可亲。比如,有时他在街上遇到了特里封·卡门纳斯(他是斐都斯塔最有作为的诗人,每次赛诗会他都获胜),他便招手让诗人过来,拿自己的鹰钩鼻子贴近对方的大耳朵,说:

    “你那首诗我拜读了……不坏,不过,你不应该忘记诗的技巧。要多读一点古典诗歌,特里封西约①。你还能找到比下面的诗句更简洁的诗句吗?

    ①特里封的昵称。

    我见到一只小鸟,

    栖息在百里香上。”

    接下去,他便大声背诵起维耶格斯①那首温情脉脉的诗,眼中噙着泪水,嘴里唾沫四溅,从开头一直背到结束。对于大祭司的这种不拘一格的行为教士会的多数人都能予以谅解,因为他已是垂暮之年的人了。

    ①十六世纪西班牙诗人。

    “即使这样,”一个才到斐都斯塔的年轻教士(他是司法部长的亲戚)说,“即使这样,他说起话来,信口开河的样子还是不能原谅的。他太随便了,说话用的字眼也与他的身份不相称。”

    大祭司曾经在自己的讽刺诗中几次嘲弄过这位教士,对他的话,大祭司总是用下面的这一番话来做出回答: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来吟诵两行我的同乡、我最崇敬的诗人马西亚尔的诗,我认为非常适合:

    我的诗篇虽不那么正经,

    但我的为人非常纯正。①”

    ①原文为拉丁文。

    这就是说,他认为自己在语言方面虽有失检点,但行为非常规矩,而别的一些教士在行动方面常常越规。他说起话来信口开河,这是他一贯的表现,并不是偶然如此。而他引用马西亚尔这两行诗的含意也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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