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罗处女作《快乐影子之舞》中的短篇《办公室》对作家当时的处境有更为微妙的描写和分析。小说中的女作家“我”为了更好地写作找了一个办公室,却最终被神经质的男房东逼走。在短篇所营造的微妙社会气氛中,“作家”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职业,女作家尤甚。作家必须先寄托于一个“一间屋子;它宽敞舒适,还能看到海;它提供空间让我吃好睡好、沐浴更衣,还能让我与朋友交谈;我还有一个花园”;他们被误解、被怀疑或者更糟,直接被忽略——“虽然很难开口,但我还是得说:我是个作家。这样听起来不太对头。太放肆,太假了,怎么说都不太可信。我说着再说一遍吧。我写作。这样听起来会不会好点?我试着去写。这样听起来更糟。虚伪的人性啊。好吧,然后呢?……寂静很快就被友好之声带来的焦虑打破了,这些声音大叫,太好了,很不错,好吧,这很有趣。他们还起劲地问,你写些什么呀?我只好回答,小说,于此同时还得忍受着羞辱,不过我还是轻松自在的,甚至还有几分轻蔑,虽然我并不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近在眼前的恐慌还是会被这些巧妙而圆滑的言语平息——但这些言语最终耗尽了安慰的存货,到最后他们只能说一句,‘啊’。”
在1976年的《神谕女士》中,阿特伍德描写了一个女作家的诞生。这部作品混杂着童年以及成长的话题,又夹杂着流亡的色彩。书写成为一个极度复杂的过程——女主角“琼•福斯特”这一身份的诞生源自于一次自己策划的死亡。而书写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可见得人的事情——它似乎意味着与过去的断裂,但是总也断不干净。但是这种转变的努力却是不可缺少的,尽管这种努力更可能遭到扼杀。在这样的背景下,或许我们能更好地理解《荒野指南》中的那篇《黑暗中的伊西斯》。
这个小说女主角的原型是诗人Gwendolyn MacEwen,讲述一个女诗人由诞生到死亡的故事。和《蓝胡子的蛋》中那篇《日出》中的女画家伊冯相似的是,两位女艺术家(恩,诗人当然是艺术家)都被写出了一种“游离”的姿态。我们似乎很难*她们的内心活动,而更多看到的是残缺的影像。在《黑暗中的伊西斯》中,小说的视角是放在搞文学批评的理查德身上的。他和女诗人塞琳娜相识于数十年前一场读诗会上(那段时间,正是六十年代),那时——“她的声音一下子击中了他。那是种温暖又充满感情的声音,带着暗暗的香料味,就好像是肉桂的味道……它打开了通向欢乐和奇迹的入口,就像要分享令人兴奋的秘密。同时,也有另一种欢愉的潜流暗藏其中……她念的是一系列相互关联的抒情短诗。《黑暗中的伊西斯》。那位埃及神话中掌管天地的皇后,在地下世界搜寻她被谋杀的爱人欧西里斯尸体的碎片在这一旅程中,她也在重组自己的身体,重组现实的宇宙……”到了十年后,她即将出版第二本书,找不到地方住,看上去“并没有明显地变老。如果说有变化,她倒是更消瘦了。他看到她右颧骨下有道隐隐的印子,他觉得似乎是块瘀青,但也有可能只是光线的缘故。”再到十年后,理查德见到的塞琳娜“矮小、臃肿……穿着黑色的防水上衣……她背着一只巨大的棕色织锦包,似乎正在一家一家地看门牌号,或者是在看每家草坪上的雪花莲和藏红花……绿松石一般的眼睛里满是阴霾……声音里带着一种他从没听过的尖锐……她已经比他所知道的任何时候都更现实了,但不知为何这种印象总让他觉得疯狂。”谈论到诗歌,她只轻蔑说道:“我憎恨诗歌。就是这样。这就是所有它拥有的东西。这座愚蠢的城市。”几个月之后,她死了。对于艺术家而言,死亡似乎总有种再魅的力量,“既然她现在死了,就重新变得受人尊敬起来。”
相应的二十年中,理查德自身也在发生着变化。他精疲力竭地写着博士论文——《约翰•邓恩作品中的绘图意象》,到了1970年,“在这个不发表文章就混不下去的时代,他却只发表了两篇文章,一篇是关于用做性符号的巫术,一篇是关于《天路历程》与建筑。”面对着塞琳娜他想起了自己失却的诗歌梦想:“现在,他有了一个啤酒肚,一张房产抵押证明,和一个残破的婚姻。他修剪草坪,穿运动衫,他勉勉强强地耙过秋叶,铲过洞**。他放纵自己的懒惰。他本应该住在阁楼上,吃着面包和生蛆的奶酪,在晚上西哲唯一的一件衬衣,脑中闪烁着各种辞藻。”又过了十年后,他的书被退稿,公文包里有一大堆学生的论文:“从马克思主义视角看詹姆斯•乔伊斯,或者是法国混乱结构主义渗出……他生出一丝让人满足的幻想——把这些论文都扔到*的街道上,然后开车碾过去。他可以说他是不小心。”几个月后,她死去,他终于开始书写她。“他会写她,只是因为她是他仅剩的还有价值的东西,也是他自己想要写的东西。她是他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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