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雪岩有些心神不安,不知怡情老二是怎么一个安排?只凝神静听房门外面,脚步声倒有,都是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不曾见有人推门进来,而自鸣钟已经打了数下,自笑是“痴汉等老婆”,懒洋洋地上了床 。
这一天相当累,心里有事,眼皮却酸涩得很,蒙蒙胧胧地睡了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发觉被中伸进一口冰冷的手来,“啊!地一声,不等他开口,又有一只冰冷的手,掩在他嘴上。
胡 雪岩会意,**往里面一缩,腾出地方来容纳阿巧姐。她钻进被窝,牙齿冻得“格格”发抖,同时一把抱往了他,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意在取暖。
“怎么冻得这样子?”胡 雪岩转过脸悄悄问说。
“前厢房断命客人,到三点钟才走。”阿巧姐说,“今天轮着我值夜,风又在,冻得我来!”说着吸了口气,把他抱得更紧了。
胡 雪岩好生怜惜,翻个身伸手把被掖一掖,阿巧索性把头钻在他**,他的一双手自然也就不老实了。一面膜索着,他一面问:“阿巧,你今年几岁?”
“猜猜看呢?”
“二十三。”胡 雪岩说,“至多二十四。”
“二十四是要来生了。”
“那么多少呢?”
“我属羊的。”
“属羊?”胡 雪岩在多底拿起阿巧姐的纤纤五指,扳数着说,“今年咸丰四年甲寅,道光二十七年丁未,十五年乙未,正好二十岁。”
“越算越好了!”阿巧姐当然知道他是有意这样算法,但心里总是高兴的。
“阿巧,”胡 雪岩做了反面文章,又做正面,“你真正看不出三十二岁。”
“大家都说胡 老爷一双眼睛厉害,会看不出?”
“真的看不出!”胡 雪岩问道:“象你这样的人才,为啥不自己铺房间,要帮人家?”
“吃这碗饭,三十二岁就是老太婆了!人老珠黄不值钱,啥人要?”
“我要,”胡 雪岩不假思索的回答。
阿巧姐见多识广,当然不会拿他的话当真,接口答道:“既然有人要,我还要铺啥房间?”
“这话倒也不错。”胡 雪岩又问:“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问到这话,近乎多余,而偏偏客人常喜欢问这句话,阿巧姐都腻烦回答了,“问它作啥!”她说,“总不见得是千金**出身。”
言语简峭,胡 雪岩又多一层好感,不由得想起了尤五的话,认真地开始考虑。
此时此地,忽然既不动口,又不动手,那是大为反常的事,阿巧狙不由得有些奇怪,伸一只手去**在他的**,左一按,右一按,这使得胡 雪岩也奇怪了。
“做什么?”
“看看可能**得出你的心事?”
“心事怎么**得出?只能猜。你倒猜猜我的心事看。”
“我不用猜,我**得出。”阿巧姐说,“你不喜欢我。”
“奇了!哪有这话?你倒讲个道理给我听听。”
“你喜欢我就会心跳。现在心一点不跳,是‘当伊煞介事’。”
“妙!”胡 雪岩笑道,“还有这么一套说法?不晓得你这样子**过几个男人?”
这句话说得失于检点,阿巧姐恼怒伤心,兼而有之,慢慢抽开手,背脸向外。
胡 雪岩这才发觉,说了句极无趣的话,深为失悔,扳她**不动,仰头去看,梳妆台上一只洋灯的残焰映照,阿巧姐两粒泪珠,晶莹可见。
“生气了是不是?”胡 雪岩尴尬地说,“说说笑话,何苦当真!”说着,拿手指替她拭去眼泪,顺势就亲着她的脸。
阿巧姐不作声,但也没有再作何不快的表示,她只是尽力为自己譬解,敷衍怡情老二和尤五的面子,好歹应付了这一夜 。
胡 雪岩却是由于这个言语上的波折,失去了兴趣,同时也累得懒于说话,一合上眼,便觉双目酸涩,真的借了一夜 “干铺”。
到第二天一觉醒来,时已近午,侧身一望,阿巧姐自然不在,枕边却遗下一根长长的头发,拈到手里,想起宵来的光景,倒有无端的怅惆,同时也觉得有些歉疚,心想阿巧姐一定很不高兴,并且也辜负了尤五和怡情老二玉成的美意。
这样转着念头,便打算要跟阿巧姐先谈一谈,披衣起床 ,咳嗽一声,房门随即“呀”地推开,进来的正是阿巧姐,梳一个极光极亮的头,脸却是不施脂粉的清水脸,新象牙似的皮肤,淡红的嘴唇,颊上有几点茶叶未似的雀斑,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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