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人的信》的读后感10篇(5)

  作者:扇田昭彦 翻译:草々 (请勿商用,转贴请注明出处)

  书信体的文章实在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或者可说有一种令人亲近的力量。若是通常的客观文章,原本毫不出奇的内容,一旦改写成给亲友的书信文,就会生出一种亲密且迫切的奇妙语气。比如“今天他来了。”这么一个极为冷静的陈述句,如果写成:“A君,今天他来了。”就会有一种无法排斥的莫名的迫切直逼读者内心。

  如果尝试一下用书信体写各式各样的范文,你就会明白,若是设想为给亲近的人写信,我们会如吐露内心秘密一般畅所欲言,并且情绪高扬、热情洋溢,个性毕露。大多数情况下,情书往往是一个人所写文章的最为情绪激扬的一类。然而用刻薄的眼光来看的话,这与其说是因为他(或她)内心里正在熊熊燃烧的爱的火焰,不如说也许是在更大程度上仰仗了书信这种告白诱导型及情感自我增殖型文体的缘故。当然也可以说,保持亲密语气,装作深情款款的文章手法在书信中并非难事。

  同时,在书信文中,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形式主义者。其代表当推仅以陈词滥调构成的冠婚葬祭的打印信件。在这里,个人的感情波动被融化在了社会仪式的话语之中。

  总之,书信文可以使写信人感情富于起伏、直接而敏锐地反映写信人的性格,反之也可以为人性蒙上一层厚厚的面纱,形成一种社会仪式性的文体。也就是说,与戏曲的台词同样,书信文最能丰富体现一个人原本具有的演技性,或者说这是一种最适于戏剧化表现的形式。优秀的作家不可能不注意到这种富含可能性的文体形式。英国近代小说的开端之一,是理查森以书信体写成的《帕梅拉》(1740年),这可说是一个富有启示性的事实。此外,卢梭的《新爱洛依丝》、拉克洛的《危险的关系》等,文学史上优秀的书信体小说不胜枚举。大江健三郎的近作《同时代的游戏》(1979年)、也通过反复呼唤“妹妹啊”的书信体文章,得以将其如宇宙、如神话般的故事自始至终保持着一种面对读者的亲密语调。

  井上厦作为一名剧作家,一直以来都在生动描写着形形**的演技式人物。对于他在小说中采用了书信体这种最适宜体现人的演技性的表现形式,我感到深以为然。并且井上厦实在是以一种最具井上厦特色的方式完成了这部小说。这部《十二人的信》可说是一部暗藏玄机的书信小说集。这部列为十二章的短篇集如同一幅网络了多姿多彩书信样本的全景图,同时随处可见井上厦特有的精妙机巧,把阅读的惊喜这份最好的礼物赠与了我们。

  井上厦在他的剧作上演之际,曾经这样写道:“喜剧当以趣向为要。这是当我提笔写作戏剧时唯一留意的一件事。(中略)第一是趣向,第二还是趣向,思想什么的大概在第一百或第一百零一条注意事项中稍微露一下脸足矣。”(摘自《天保十二年的莎士比亚》首演宣传手册,1974年)这部《十二人的信》也生动体现了井上厦趣向第一的特色。

  话虽如此,如果把井上厦的上述言论当真,以为他是趣向专家而非思想家,那就等于轻易被他的计策蒙骗了。纵观井上厦丰富多彩的作品,显而易见的是,像井上厦这般认真直面思想、并追求思想的作家在当代实属罕见。问题只是在于他对作品中不采取趣向或机巧的形式来体现的思想不予认同罢了。由此大概也可以说,不能给观众带来惊讶和**的舞台表现就不能称之为演技或技艺吧。

  不过,应当说在《十二人的信》中,井上厦同样倾向于开拓新趣向,他的不懈努力令人叹为观止,其中种种趣向的确精巧而轻快,但下笔之处却饱含温情。也就是说,其手法之中显然有着井上厦思想的投影,因而趣向之敏锐在此无不给人以温情构思之感。其手法趋向与其说是朝着暴露人性冷酷及毒辣的方向,不如说是朝着人性终究无法割舍的温情及善意的方向。就此而言,井上厦的志向显然不是向着黑暗的领域生长的地下茎,而是坚韧不拔地朝向太阳的向光性地上茎。这一点从井上厦面对当代随处可见的透明的虚无主义,一直采取正面对抗的姿态来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们不禁要问:《十二人的信》中处处可见的机巧与趣向究竟是什么呢?实际上以这篇“解说”很难说清这个问题。十二个短篇之中有几篇所设置结局实在出人意料,我在此必须避免透露其中的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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