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弄不懂他的秦始皇死了,会与中国“第三次文明大转折始终没有出现”有什么直接关联?时间差那么远,八辈子也搭不上界。要不,他的秦始皇“再活五百年”,“上升趋势”持续上升,或许早在公元前后,至晚到公元500年之前,中国早于西方多少个世纪就可以提前完成“由农耕文明跨入工业科学文明”的历史大超越?难道这就是孙氏说的,他梦中的“直接对接”?这种历史的大超越不需要特别的物质条件(能源、科技的大突破),不需要历史积累性的进步,不需要现代智慧(不仅是少数个人智慧,更需要知识群体的智慧,普罗大众的智慧),只要继续有非凡“人格魅力”的“真实核心”,大力弘扬秦始皇的主体精神,什么奇迹都可以实现。若秦始皇不死,汉武帝不掌权,不必等到进入公元,要蒸汽机发电机就有蒸汽机发电机,要火箭导弹就有火箭导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豪言壮语太农业土气了。这不是在谈历史,而是在说梦或寻梦,白日说呓语吧?怪不得孙氏在大著第一册的扉页上特地写下:“献给——光荣与梦想。”
先秦诸子是古代中国留给后人的一笔珍贵的思想文化财富。经历由野蛮至文明漫长的更化,总结商亡的教训,经周公的总结,中国文明的基础终于在西周时期宣告奠定。随西周王室衰落,官学不断散至民间,士人殚精竭虑,各展其长,形成“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的争鸣局面。这种由“一”而“多”的学术创造运动,推动了西周文化内涵潜能的充分**,丰富、扩充、发展了文化的多样功能,产生出应对政治不同需求的多元性,使中国古典政治学极富弹性。中国人的精神世界也因此变得多姿多彩,或入世,或出世,或淡定,或狂狷,即使遭遇社会状况、生活境遇的动荡,也可以有许多种人生哲学方式的互补选择,中庸平和,不致一头走到黑。
越是变迁、变动**,越是社会问题丛集,政治危机萌生,先秦诸子之学就会被当作不同的药方来诊治社会疾病,不须国家动员也能自然应生。这就是中国文化的一种特点。西汉后是这样,百年前是这样,今天也没有例外。因为孙氏的刺激,我花工夫**了一下动态,才发现不仅有新儒家、新法家,还有新墨家、新道家、新佛家……各立网站,各有粉丝,活跃得很。一次会上,我提到新法家,孙氏紧张地连连否认,“我没有说过”,这何必呢?公开坦率地亮出自己的主张,是公民的权利;同样,批评你的主张,也是别人应有的权利。
历史不会、也不能在“相似”中轮回,重复老路,这是后人没有出息的表现。总结百年学术史上的教训,我好有一比。中医讲究辨证诊治,即使同一类型的病,根据病家的体质状态,必须采用性能不尽相同的药材组成某种药方。所谓药方,就是根据病情与病家体质特点,选择多种药材,巧妙“配伍”,绝不会单独用一种药材的。随诊治状况的进展,药方也在不断调整与增删。医家水平的高下尽在“配伍”得当与否,而其基础则是对数以百计、千计的药材性能了然于胸。不熟背《本草纲目》等等药籍,无以为良医。这就是今天出色的中医难觅的原因,咎在相关教育的放松。同理,无论是解决何种社会危机,单味的一种“学说”,无论是儒家、法家、道家……都不能成为有效的“药方”。更为重要的,时代不同了,特别是进入到现代社会,经济生活、家庭状况、社会结构、内外环境都发生了前此未有的新变化,正像吕思勉先生说的,“由环境急变,旧法在昔日虽足资应付,在目前则不复足用”,“此际若再粗心浮气,冥行摘涂,往往可以招致大祸”。病急乱投药,或是拒绝任何新药材的加入,都不足以治好病,还可能会害人。
对诸子各家“药性”的长短,早在秦亡之后,西汉前期,司马谈就做过出色的概括与检讨:
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觽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徧循;然其强本节用,不可废也。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太史公自序·论六家要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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