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输倒还罢了,看样子是输不起的,一输就更得动歪脑筋,等于逼他“上梁山”。这样电闪一般转着念头,手下就极快,当大家还为跷脚长根错愕嗟叹之际,他已把两张牌,抢到了手里。
场面上是胡 雪岩占尽了优势,跷脚长根已经认输,将那一万银票推到了他的面前,脸色自不免有些尴尬。其余的人则都将视线集中在胡 雪岩的两张牌上,心急的人,并且喊道:“先翻一张!”
胡 雪岩正拇指在上,中指在下,慢慢**着牌,感觉再迟钝的人也**得出来,是张地牌,这张牌决不能翻,因为一翻就赢定了跷脚长根。
他决计不理旁人的怂勇关切,只管自己做作,**到第二张牌,先是一怔,然后皱眉,继之以摇头,将两张牌,往未理的乱牌中一推,顺手收回了自己的银票。
“怎么样?”跷脚长根一面问,一面取了张胡 雪岩的牌去**。
“丁七蹩!”胡 雪岩懒懒地答道:“和气!”
怎会是“丁七瞥”?跷脚长根不信,细细从中指的感觉上去分辨,明明是张“二六”,有这张牌就决没有“蹩十”,再取另外一张来**,才知道十点倒也是十点,只不过是一副地罡。
“难得和气!”他说:“和气最好!赌过了,好朋友只好赌一次,不好赌第二次。谢谢俞师父了,叨扰,叨扰!”
“时候还早嘛!再玩一息?”
“不玩了。”跷脚长根答道:“相聚的日子还长。等胡 老兄从苏州回来,我们再叙,”
等他一走,俞武成悄悄问胡 雪岩:“你到底是副什么牌,我不相信你连蹩十都吃不了它!”
“是副地罡。”胡 雪岩说,“我看他的境况也不大好,于心不忍。”
“你倒真舍得!铜钱掼在水里还听个响声,你一万两银子就这样陰干了?”其词若有憾焉,其实是故意这样讥嘲,胡 雪岩一时辨不清他的意思,唯有报之以一笑。
“老胡 ,怪不得我老娘都佩服你!”俞武成这时才说了他的想法,“现在,你交 情是放出去了!要看跷脚是人,还是畜生?是人,当然不会做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是畜生,我们就当他一条毒蛇打,要打在七寸上!死不足惜。”
“我就是这个意思。”胡 雪岩说,“这一来,我们就是下了辣手,只怪他自己不好,不但我们自己心里不会难过,就是有人替他出头,‘四方台子八方理’,我们也可以把话摆在台面上来讲。”
“一点都不错!你对江湖上的过节,熟透,真不晓得你是哪里学来的?”
胡 雪岩笑笑答道:“闲话少说,我明天一早就走,大概三、五天就回来。这里都拜托大哥了。”
第五天上,胡 雪岩如他自己所预定的期限,回到了同里,周一鸣是跟他一起来的。一到便调兵遣将,周一鸣和杨凤毛守住运河两头的卡子,朱老大打接应,刘不才串清客,陪着胡 雪岩和俞武成去赴那场“鸿门宴”。
等布置停当,跷脚长根的帖子也送到了,日期是在两天以后,所以不一到就请,理由是妙珍家的厨子,整治一桌水陆杂陈的盛宴,需要两天的工夫。
当然,谈正事归谈正事,送帖子的当天,跷脚长根专诚来讨消息。
跷脚长根随身带一个蓝布包皮裹,不知包皮着什么东西?客人不说。主人也不便问,说过几句闲话,随即问起此行的结果。
“四个月的恩饷”
四个月的恩饷,跷脚长根可以保为四品的武官,驻区此刻不能预定,但一定会周到他处。胡 雪岩说了这三个主要条件,留视观察跷脚长根的态度,倒要看看他用些什么话来敷衍。
“既然要投过来,好坏都说不得了。有你老兄在,决不会叫我们弟兄吃亏,我就谨遵台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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