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侵听懂了,是谈曾国藩在湖南省城长沙城外六十里的靖港,吃了败仗,愤而投水,为人所救的情形。湖南的藩司徐有王、臬司陶恩培本来就嫌曾国藩是丁忧在籍的侍郎,无端多事,办什么团 练,分了他们的权柄,所以会衔申详巡抚骆秉章,请求出奏弹劾曾国藩,同时遣散他的部队。
骆秉章还算是个明白人,而且他刚请到一位襄办军务的湘陰名士左宗棠,认为曾国藩已经上奏自劾,不可以再落井下石,而且战事正紧,也不是裁军的时候,所以骆秉章断然拒绝了徐、陶两人的要求。
哪知就在第二天,归曾国藩节制的长沙协副将塔齐布。败太平军于湘潭。
湖南的提督鲍起豹,上奏自陈战功,朝廷拿曾国藩自动与鲍起豹表功的奏招一比较,知道吃败仗的应该奖励,“打胜仗”的根本不曾出兵,于是一道上谕,免了鲍起豹的官,塔齐布则以副将越过总兵这一阶,超擢为指挥一省绿营的湖南提督。
部将尚且如此,主帅的地位决不会动摇,自可想可知。徐有王和陶恩培大为不安,深怕曾国藩记仇,或者塔齐布要为他出气,随便找他们一个错处,参上一本,朝廷一定准奏。因而两个人约好了,到长沙南门外**寺,曾国藩驻节之处,磕头道贺兼道歉。
这是一大快事,听的人无不抚掌,“曾恃郎吃了这个败仗,反而站住脚了。”那人说道,“士气反比从前好,都是朝廷明见万里,赏罚公平的缘故。”
“正是,正是!’”好些人异口同声地附和。
由此开始,谈话便乱了,你一言,我一语,胡 雪岩只觉得意气激昂,心里暗暗在想:真叫“公道自在人心”,看样子洪杨的局面难以久长。一旦战局结束,抚辑流亡,百废俱举,那时有些什么生意好做?得空倒要好好想它一想,须抢在人家前面,才有大钱可赚。
于是海阔天空地胡 恩乱想,及至警觉,自己不免好笑,想得太远了!再抬头看时,茶客寥寥无几,早市已经落场,辰光近午,周一鸣不知何以未来?这一上午就此虚耗,胡 雪岩叹口气站起身来,付过茶帐,决定到孙春陽去买了土产,回客栈整顿行装上船。
刚走出吴苑,劈面遇着周一鸣,彼此叫应,胡 雪岩问道。“哪里来?”
“我从闸门来。”周一鸣答道:“一早先到潘家去看阿巧姐,约好明天上午到木读。阿巧姐要我陪她到金间栈,才知道你老进城了。”
“喔,那么阿巧姐呢?”
“她在客栈里收拾东西,叫我来接胡 先生。”周一呜说,“听客栈里的人说,你老今天动身,所以有些行李已经发到船上去了。”
“噢。”胡 雪岩问道:“孙春陽在哪里,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在吴趋坊。”
于是周一鸣领路,安步当车到了吴趋坊以北的孙春陽,门口一株台抱不交 的大树,光秃秃的却有几枝新芽,证明不是桔树。周一鸣告诉胡 雪岩说,这株老树还是明朝留下来的,此地原是唐伯虎读书之处。
胡 雪岩对这个古迹,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孙春陽的那块招牌,泥金的底子,已经发黑,“孙春陽”三字,亦不甚看得清楚,然而店它却有朝气,一眼望去,各司其事,敏捷肃穆。有个白胡 子老头,捧着管水烟袋,站在店堂中间,左右顾眼,拿着手里的纸媒儿,指东指西,在指挥伙计、学徒招呼客人。
奇怪的是有顾客,不见货色,顾客交 易,付了钱手持一张小票,往后走去,不知是何花样?
“孙春陽的规矩是这样,”周一鸣为他解释,“办事分六房,下是衙门里吏、户、礼、兵、刑、工六帚,是南货、北货、海货、腌腊、蜜饯、蜡烛六房。前面付钱开票,到后面凭票取货。”
“顾客看不见货色,怎么挑?或者货色不合,怎么办?”
“用不着挑的,说啥就是啥,货真价实。”周一鸣说:“孙春陽做出牌子,货色最道地,斤两最足,老少无欺。如果这里的货色不满意,就没有再好的货色了。”
“牌子做到这么硬,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胡 雪岩亲自上柜,买的是茶食和蜡烛,也买了几条火腿,预备带回杭州跟金华人腿去比较优劣。付款开票,到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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