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庆生兴奋之余,反有恐惧不胜之感,“这副扭子我怕挑不下。”
“不要紧!你只要多用心思,凡事想停当了去做,就冒点风险也不要紧。不冒风险的生意,人人会做,如问能够比头?只要值得,你尽管放手去做。”
“这话就很难说了,怎么叫值得,怎么叫不值得?各人看法不同。”
“人生在世,不为利,就为名。做生意也是一样,冒险值得不值得,就看你两佯当中能不能占一样?”胡 雪岩停了一下指着帐簿说,“譬如这笔放款,我知道此人是个米商,借了钱去做生意,你就要弄弄清楚,他的米是运到什么地方?运到不曾失守的地方,不要紧,运到长毛那里,这笔放款就不能做!为啥呢,万一这笔帐放倒了,外面说起来是:哪个要你去帮长毛?倒帐活该!这一来名利两失,自然犯不着冒险。”
“我懂了!”刘庆生深深点头,“凡事总要有个退步。即使出了事,也能够在台面上说得过去。”
“对啊!庆生,”胡 雪岩拍着他的肩说,“你完全懂了!我们的生意,不管是啥,都是这个宗旨,万一失手,有话好说。这样子,别人能够原谅你,就还有从头来起的机会,虽败不倒!”
“虽败不倒!”刘庆生把这句话在心里念了好几遍,颇有领悟。接着便谈了些业务扩充的计划,胡 雪岩因为自己在杭州只有几天耽搁,一拖便无结果,所以或可或否,当时便要作出决定。
正在从长计议时,只听有人一路喊了进来:“二弟,二弟!”
听这称呼便知是嵇鹤龄,胡 雪岩急忙迎了出去,只见他红光满面,梳一条又黑又亮的辫子,身上穿一件极挺括的紫酱色线春夹袍,外面套一件黑缎“巴图鲁”坎肩,平肩一排珊瑚套扣,卷着袖子,露出雪白纺绸的袖头,左手盘一对核桃,右手拿昔支湘妃竹镶翠的短烟袋,十足一副纨袴公子的打扮,以前的那副不修边幅的名士派头,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大哥!”胡 雪岩笑道:“你年轻了十几岁,差点都认不得了。”
“都是瑞云啊!”嵇鹤龄有着掩抑不往的喜色,“打扮了几个孩子,还要打扮我。不作无益之事,何以遣有生之涯?这且不去说它。我是奉命来邀客,瑞云叫我来说,晚上为你接风,没有什么菜吃,但一定要到。”
“一定到。只是时候不会太早。”
“你是要先去记雪公?”嵇鹤龄说,“那就不必了。我已约了雪公,他到舍间来会你,吃完饭,你们一起走好了。”
“那好,省了我多少事。”胡 雪岩笑着问道,“瑞姑娘怎么样?”
“那是尽在不言中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承情不尽。”
“新城的案子,雪公已经写信告诉我了,说得语焉不详,我在上海记挂得很。”胡 雪岩问道,“对你总有个安排?”
“是的,我正要跟你详细谈。”嵇鹤龄略一踌躇,接着又说,“话太长,一说开头,就无法收场了。这样吧,我还要去办点事,瑞云要我去买儿盆菊花,我把轿子留在这里,回头你坐了来。最好早些到,雪公未来之前,我们先可以好好谈一谈。”
看他春风满面,服饰华丽,此时又知道养了“轿班”,可知情况很不坏,胡 雪岩先忧放心了,点点头答应,尽快赴约。
在阜康把几件紧要的事处置完毕,胡 雪岩坐了轿子径到嵇家。嵇鹤龄也刚回来不久,正穿着短衣在指挥花匠陈设菊花,一见他来,便说一声:“你到里面坐,我洗了手就来。”
这时张贵已来肃客,看见胡 雪岩异常恭敬,也格外亲热,一面伛偻着**引路,一面殷殷问讯,直接领到后厅,迎面遇着瑞云。
“二老爷!”因为胡 雪岩与嵇鹤龄拜了把子,所以她这样含笑称呼,略一凝视,接着又说,“清瘦了些,想来路上辛苦了!不过精神气色都还是老样子。”
“你象是发福了。”胡 雪岩笑着问,“日子过得还称心吧!”
“托二老爷的福。”瑞云向里喊道:“荷官,领了弟弟、妹妹来见二叔!”
“噢!”里面**地答应一声,只见丹荷领头,带着一群小家伙,摇摇摆摆走了来,一个个都穿得很干净,等丹荷一站定,便也都站住了。“叫啊!二叔。”瑞云看着丹荷说。
于是丹荷先叫,她叫过了再叫弟、妹们叫。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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