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译注

作者:刘勰

  《原道》是刘勰全部文学理论的一篇总论,因此,它的内容应该是指导全书的一个总观点。纪昀有所谓“标自然以为宗”之评,刘勰确是把“自然之道”作为其全部文学评论的主要依据。他重文采的理论根据是“自然之道”;他反对过分的采饰,理论根据也是“自然之道”。这在《文心雕龙》中是很明显的。只举一例:《丽辞》篇说:“造化赋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裁百虑,高下相须,自然成对。”刘勰认为文学作品应该用对偶,根据就是自然事物的成双成对,本身就是自然形成的;客观事物如此,描写客观事物的作品也应如此。如果完全拒绝用对偶,就如“夔之一足,趻(踸)踔而行”,反而是不正常的。显然,这是“自然之道”观点的具体运用。但是,对偶的运用,要“奇偶适变,不劳经营”。如果过分雕琢,偶句成堆,以至“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明诗》),那又是刘勰所反对的了。这种反对,也是根据“自然之道”,因为过分的雕琢繁饰,同样违背“自然之道”的精神。“原道”是全书的指导思想,即在于此。   判断刘勰的文学观点是唯心或唯物,前面已经说过,主要应从刘勰对文与时、情与物的态度来考察;《原道》篇虽然主旨不在探讨文与物的关系,从其有关论述中,也可间接看出它是唯心或唯物的。不过,既不应把刘勰自己无意在本篇讨论的问题强加于他,也不应在无关主旨的枝节问题上,抓住只言片语不放。从“自然之道”这个根本问题来看,“原道”的观点基本上是唯物的。因为刘勰明明肯定要有其物,才有其形;要有其形,才有其文,才有其自然的美。在这个命题中,美是物的属性;因此,物是文的先决条件。刘勰认为文“与天地并生”、“人文之元,肇自太极”,如果理解为“文学”的“起源”,岂能不荒谬?混沌初开之际,怎能有“文学”或“文”的“起源”?但刘勰并非意在“起源”,而是说即使最早、最原始的宇宙,有天地就有天地的“文”,有“太极”就有“太极”之美;总之,是“形立则章成”,是“自然之道”。这些认识的确不科学,但归根结蒂,文是源于物,而非源于心。这样,就应该说,“原道”的观点,基本上是唯物的。但也必须指出,刘勰的唯物思想是不自觉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唯物观的意义而有意识地在《文心雕龙》中坚持唯物的观点。因此,在他的文学评论中,唯心的杂质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肯定刘勰的唯物思想是不自觉的,但也不能认为《文心雕龙》中占主导面的唯物观点是一种偶然现象。从刘勰的身世及其整个思想的具体情况来看,他的文学思想本身就是历史的产物。如上所述,刘勰对当时世族地主控制之下文学状况的不满,他写《文心雕龙》时还存在的积极入世态度,在儒佛道同的思潮中,他虽然笃信佛学,却并未年满具戒72,直到晚年才正式出家。这些对构成刘勰的文学思想都有一定的作用。从《文心雕龙》本身来看,刘勰能针对现实、从总结文学创作实际经验出发来评论文学,这对他写成以唯物观点为主的《文心雕龙》,有着重要作用。刘勰的寒门思想,无论儒典或佛经,都还没有使他僵化到不遵重事实的程度,而《文心雕龙》的一个重要特点,正在于它的理论是从古代大量实际创作的成败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如《祝盟》中说:“臧洪歃辞,气截云蜺;刘琨铁誓,精贯霏霜,而无补于晋汉,反为仇雠。”在讨伐董卓的初期,臧洪和袁绍等,曾共同歃血为誓;在挽救东晋王朝的危亡中,刘琨和段匹磾也曾共立效忠晋室的誓辞。但历史的事实却是,他们不仅没有遵守当初激昂慷慨、气贯长虹的盟誓,戮力王室,反而是臧洪被袁绍所杀,刘琨为段匹磾所害。刘勰所谓“盟无益也”、“无恃神焉”等等,就是从这种历史事实中总结出来的。他论情物关系的“情以物迁”等重要观点,则是从诗歌创作的“感物吟志”(《明诗》),辞赋创作的“情以物兴”、“物以情观”(《诠赋》)等实际创作经验中提炼出来的。忠于现实的作家,是可以接近唯物主义的;忠于实际创作经验的评论家,同样有可能接近唯物主义。如果不是孤立地、绝对地看待这点,而联系其全部思想来看,这也是一条历史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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