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译注

作者:刘勰

  《文心雕龙》在南朝齐梁之际出现,当然不是偶然的,而有其必然的历史因素。

  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我国古代史上一个大分裂、大动乱而又是大融合的时期。阶级矛盾、民族矛盾和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在这个期间错综交织,十分尖锐。这种情况虽然和《文心雕龙》的产生没有直接联系,但《文心雕龙》的出现于齐梁时期,又和这个特定的历史条件分割不开。

  文学理论是创作经验教训的总结。而这个时期文学创作上可资总结的经验教训极为丰富,这就和汉末以来动乱分裂的局面,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正如刘勰在《时序》篇所说,本期文学历史的第一页,建安文学的出现,就“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历史的狂潮不仅把文人们卷到“世积乱离”的现实生活中去,使之多少接触到一些时代的气息,反映了一些“风衰俗怨”,而且在现实的教育和启迪下,抛开了汉儒死守章句的老路,从而逐步认识到文学艺术的独立意义。刘勰的崇儒思想是浓厚的,但他不仅看到汉末以来“通人恶烦,羞学章句”(《论说》)的现象,还总结了文学发展史上一大教训:

  然中兴之后,群才稍改前辙,华实所附,斟酌经辞,盖历政讲聚,故渐靡儒风者也。(《时序》)

  这是说:自光武中兴以后,东汉时期的作家们所走的道路和过去不同了,无论文辞和内容,都要以儒家经典为依据,使此期创作靡于儒风。虽然讲的很委婉,但东汉浓厚的经学风气对一切文章写作的严重影响是明显的。因此,刘勰不能不承认这样的事实:“其余风遗文,盖蔑如也。”东汉时期其所以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文学作品,主要就由于死守章句,作者提笔为文,就要“斟酌经辞”。经过汉末大乱,文人们开始有所觉醒了,甚至像曹植那样身为王侯的作者,也大胆地写道:“滔荡固大节,世俗多所拘。君子通大道,无愿为世儒。”4这是文人作者思想的一次大解放。正因为有这个思想大解放,才出现了“彬彬之盛,大备于时”的建安文学。这时除曹氏父子和著名的“建安七子”外,还涌现出“盖将百计”5的大批文人。建安(公元196—220年)时期的文学创作,“甫乃以情纬文,以文被质”6,才出现了历史上所谓“文学的自觉时代”。7

  从建安到晋宋,诗文创作之盛,有增无已。宋文帝时,便于儒学、玄学、史学三馆之外,另立文学馆;宋明帝设总明观,也分儒、道、文、史、阴阳五部。这是从封建统治机构上正式承认“文学”独立于儒学之外的开始。文学创作的发展,到了南朝,更由于历代帝王的爱好和提倡8,于是出现了钟嵘所说的情况:“今之士俗,斯风炽矣。才能胜衣,甫就小学,必甘心而驰骛焉。”9初识文学的童少,就拼命做起诗来,因而这时世族文人中出现“家家有制,人人有集”的盛况,是不足为奇的。   文学创作上这种现象的出现,是产生文学评论的直接原因。当时的人对这种必要性已经看到一些了。如萧绎所说:

  诸子兴于战国,文集盛于两汉,至家家有制,人人有集。其美者足以叙情志,敦风俗,其弊者只以烦简牍,疲后生。往者既积,来者未已,翘足志学,白首不遍;或昔之所重今反轻,今之所重古之所贱。嗟我后生博达之士,有能品藻异同,删整芜秽,使卷无瑕砧,览无遗功,可谓学矣。 10

  这是从品评作品,指导阅读的要求提出的。在诗文创作大量问世之后,这个问题的提出是有其必然性的。文集越来越多,一个人从小到老,一辈子也读不完;而这些作品又良莠不齐,芜秽丛生,所以需要评论家加以铨衡,而去芜存精。不过,对文学作品的评论,当时不是没有,而是和文学创作一样:过甚过滥。有作品出现,必然就会有人予以品评,随着“家家有制,人人有集”的出现,“家有诋河,人相掎摭”11的情形也应运而生了。钟嵘曾讲到当时文学批评的混乱情况:

  观王公搢绅之士,每博论之余,何尝不以诗为口实;随其嗜欲,商榷不同。淄渑并泛,朱紫相夺,喧议竞起,准的无依。12   文学评论在当时是不乏其人的,不过多是达官贵人在“博论之余”的信口雌黄。他们各随所好,没有任何准则。这当然不单是个批评标准问题,还必须从理论上解决一系列文学艺术的基本原理,文学批评才能有所依据。所以,为了澄清当时文学批评的混乱,指导正确的文学批评,也迫切地需要文学理论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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