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与左宗棠是一对冤家,这事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只是,曾、左从什么时候结下梁子,知道的人或许不多。咸丰三年(1853年),作为“空降”的团练大臣,国藩在长沙组建湘军,但资源有限,国藩向在籍高官、地方素封之家劝捐。
只是,“劝捐”二字说得好听,一旦执行,往往成了“勒捐”。谁家有钱,又不听劝,则绑了他家的人,让他家花钱来赎。陶澍,湖南安化人,前两江总督,当时已过世,留下孤子陶桄主持家事。国藩向陶家劝捐,陶家不给,国藩即遣人捉了陶桄,声称为富不仁、不念国恩,且有勾结地方匪类嫌疑,需暂行羁押,配合调查。他用这招勒索了不少湖南的大户人家,都能得手,却没想到,陶家不是善茬儿,令他得不偿失。
得,是陶家终于屈服,出钱免灾。失,则谓国藩拿了这笔冤枉钱,还没焐热,就被各方势力联手赶出了长沙。陶桄的姐夫,叫胡林翼,还好,没因此与国藩叫板;可是他的岳父—左宗棠则对女婿的遭遇大致不满,要讨还公道。事隔多年,国藩淡淡地说:“左季高(宗棠)以我劝陶少云(桄)家捐赀,缓颊未允,以致仇隙。”而在当时,动静可不小。
名义上,宗棠只是巡抚的幕客,用今天的话说,不在编制内。实际上,宗棠拥有巡抚的权力。他任免官吏,调遣军队,分配财物,审讯案件,甚至自行草奏,盖用巡抚公章,鸣炮发送,而在此过程根本无须向巡抚请示。不知道的以为湖南巡抚是骆秉章,明事儿的就知道湖南巡抚是左宗棠。
国藩难道不明事儿?他有苦衷,太缺钱了,为了钱,只能装作不明,只能装作不知道陶家与宗棠啥关系,对宗棠的女婿也是绑架勒索了再说。既然如此,宗棠也不跟他客气。当然,高手过招,不露形迹,宗棠不会傻到直接批评曾国藩的勒捐行为——说实话,他也干过这种事。宗棠的反击,是全力维护湖南官场的权益,尽量不让曾国藩占到便宜—他作为巡抚的首席智囊,在其位谋其政,无可厚非。
于公,巡抚骆秉章乐见事态如此发展,于私,他与宗棠同气连枝,连带着对国藩也不讲礼貌。所以,国藩才说“骆吁门(秉章)从而和之,泊舟郭外,骆拜客至邻舟,而惜跬步不见过”;都是堂堂大员,咫尺之隔,竟然连见面说几句客套话这样的虚文也不讲了。双方势成水火,可以揣想。
结局大家都知道,省城官场在巡抚的默许下,对国藩群起而攻,国藩扛不住,只能逃往衡阳,另起炉灶。至于四年后,国藩从江西回来,宗棠借题发挥,痛斥他不忠不孝,论者或认为这是曾、左交恶的开篇,其实错了。唯有国藩知道得最清楚,他们哥儿俩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咸丰八年(1858年)秋,李鸿章在曾国藩幕府,同时,左宗棠、胡林翼、彭玉麟也常来会商,一时间,大佬云集,蔚为盛况。大佬们经常就各种问题交换意见,一旦形不成共识,则常能擦出文斗的火花,甚至还演出武斗的闹剧。
左宗棠在营,称呼他人从来都直呼其名,唯对曾国藩客气一点儿,叫他“涤生”(国藩字)。有一次,两人辩论,互不相下,曾国藩为缓和气氛,乃改换话题,说咱们对对子吧,并出了上联“季子自鸣高,与吾意见常相左”,意谓老弟你莫总是牛气烘烘,非要跟我对着干;而联中巧妙嵌进“左季高”(宗棠字)三个字,算是一半玩笑一半顶真。左宗棠正在气头上,不假思索对了下联:“藩臣身许国,问君经济有何曾?”其意则云:我看你不过口头救国,真论经世济民之术,你是屁都不懂;下联也嵌进“曾国藩”三个字。但是,这是直呼其名,比起上联“季高”的字呼,极为无礼。
曾国藩本拟借对联化解纷争,孰料引火烧身,反被左宗棠狠狠修理一顿。两位大佬嬉笑怒骂之间,却是谁也不服谁,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这一回,又是曾国藩吃了个憋。要说吃瘪这事,曾国藩也算是“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中的翘楚了!不仅在左宗棠这里吃瘪,还在洋人那里得了白眼,而说起这事儿,则还要说上四大名臣中的另一位——李鸿章。
曾国藩办理天津教案,上不协于天心,下不理于众口,同侪借机倾轧,旧友驰函责备,他实在挨不住,对外说了一句“内疚神明,外惭清议”的套话,私下,则写好遗书,交代后事,准备以死明志,洗刷“汉奸”“卖国”的污名。
彼时的“洋务”,略当今日之外交,这门事业,三百余年来,从来不是一件好办的差使。当其所谓“盛世”,主事者要配合圣上的天威,不能不骄横;而在所谓“衰世”,承乏者为圣上做挡箭牌,又不得不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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