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了一个卢布?”
“对,我买了书。这不……”
没容我说完,她就劈头盖脸地打了我一顿,还没收了我的书,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再也没找到,这比打我更让我难受。
好几天没去上学,再到学校时,很多人都喊我“小偷!”
这是继父传给他的同事,他同事的孩子又传到学校的。
其实,我一点也没隐瞒什么,我给人家解释,人家不听。
我对母亲讲,我再也不去上学了。
她无神地看着窗外,喂着**萨沙:
“你胡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拿了一个卢布?”
“你去问问啊!”
“那一定是你自己乱说的!”
我说出了那个传话的学生的名字。
她哭了,可怜地哭了。
我回到厨房里,听着母亲的啜泣声:
“天啊,天啊……”
我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可母亲喊住了我:
“去哪儿?回来!到我这儿来!”
我们坐在地板上,萨沙**着母亲的扣了叫着:
“扣扣,扣扣!”
母亲搂住我,低声说:
“咱们是穷人,咱们的每个戈比,每个戈比……”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停了停,她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坏蛋,坏蛋!”
“蛋,蛋!”
萨沙学着。
萨沙是个大头娃娃,总是瞪着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很早他就开始学说话了,很少哭,见了我就高兴地让我抱他,用他软软的小手指头**我的耳朵。
他没闹什么病就突然死了,上午还好好的,晚祷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尸体却已经僵了。
那是在第二孩子尼可拉出生后不久的事。
在母亲的协助下,我在学校的入境又恢复到了从前,可他们又要把我送回姥爷那儿了。
一天傍晚,我在院子里听见母亲声音嘶哑地喊着:
“耶甫盖尼,你,我求求你了……”
“混蛋!”
“我知道,你是去她那儿!”
“是,怎么样?”
一阵沉默。
母亲吃力地嚎叫着:
“你,你是个不折不扣恶棍……”
然后就是扑打的声音。
我冲了进去,见继父衣着整齐地在用力踢着瘫倒在地上的母亲!
母亲无神的眼睛仰望着天花板,嘴里呼呼地喘着气……我抄起桌子上的面包刀——这是父亲为我母亲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没命地刺向继父的后腰。
母亲看见了,一把推开了继父,刀把他的衣服划奇了。
继父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母亲把我摔倒在地,夺下了刀子。
继父走了。
母亲搂住我,吻着我,哭了:
“原谅你可怜的母亲,亲爱的,你怎能动刀子呢?”
我告诉她,我要杀了继父,然后杀我自己。
我说得信誓旦旦,一丝不敬,完全是不容置疑的!
直到今天,我还能看见那只沿着裤筒有一条鲜明的花饰的令人厌恶的腿,看见它踢向一个女人的**!
回忆旧日俄罗斯生活中这些铅一样沉重的声面,我经常自问:值得吗!
因为丑恶也是一种真实,直到今天还没有绝迹!要想将它们从我们的生活中清除掉,就必顺了解它们。
尽管它们是那么沉重、那么令人窒息,令人作哎,可是俄罗斯人的灵魂却勇敢地闯了过来,克服了、战胜了它们!
丑陋、卑鄙和健康、善良一同长在这块广阔而又肥活的土地上,后者点燃了我们的希望,幸福离我们不会永远遥不可及!
童年俄马克西姆·高尔基13我又搬到姥爷那里。
“啊哈,小鬼,怎么啦?
“让你姥姥去养着你吧!”
“让我养就我养,你以为这是多么困难的事!”
“那你就养!”
姥爷吼了一声。
屋子里突然沉寂了下来。姥爷对我说:
“我和她现在是各过各的,什么都**了……”
姥姥坐在窗户下,飞快地织着花边,线轴快乐地击打着,铜针的闪光耀人眼目。
姥姥没变,姥爷则更加干瘦了,棕红色的头发变成了灰白颜色,绿眼睛总在疑神疑鬼地东张西望。
姥姥以嘲笑的口吻讲起她和姥爷分家的事。
他把所有的破盆碎碗、破坛子料罐子都给了她,还说:
“这都是你的,别再向我要任何东西了!”
他拿走了她几乎所有的旧东西——旧衣服、各种各样的物品、狐皮大衣,卖了700卢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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