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长夫人

作者:克拉林

    由于连日阴雨,无所事事,加上虔诚的信仰,去教堂的人很多,将整个教堂挤得满满的。城里的那些世俗青年(其中大多数是学生)进教堂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虔诚,也没有显示对神灵的不敬,他们去教堂听弥撒都是为了看姑娘。他们中间有卡洛斯分子,也有自由思想人士。他们三三两两地分布在圣伊西特罗教堂的各个厅堂里,斜披着斗篷,有的一派浪漫的神态,有的露出调皮的样子,和那些表面上装出非常正派、虔诚的样子,实际上也渴望得到爱情的姑娘们眉来眼去。已经赚了五千里亚尔的马丁纳斯神父在讲坛上对着戴孝的神像,用说了千百次的陈词滥调大说作为母亲的圣母的悲伤时,亵渎神明的无形的爱神就像从旷野飞到城里来报春的蝴蝶那样在各个殿堂里飞来飞去。

    安娜·奥索雷斯跪在大祭坛边。她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宗教活动中。神父在讲道台上的声音她听起来像是从远处传来的风雨声。她没有听传教士的讲道,她在想被亿万民众重复了多少个世纪的教义和信条。受到众人虔心的崇拜,这些教义和信条奇迹般升华到崇高的境界,成了崇敬上帝的抽象观念。庭长夫人以自己的方式想着这些。她希望自己能卷进信仰的波涛中去,成为其中的一朵浪花。

    马丁纳斯神父停止讲道。管风琴以另一种方式表达了这个爱夸夸其谈的神父讲的话,而且比他表达得更好。管风琴似乎对圣母的痛苦领会得更深。安娜想到了马利亚,想到了罗西尼①,想到了自己十八岁时就在同一个教堂里第一次听到哀悼圣母歌曲的情景……管风琴表达了该表达的意思后,信徒们便像经过充分准备的合唱队那样唱起了单调而庄严的歌曲,声音犹如自天而降的花雨。孩子们在唱,老人们在唱,妇女们也在唱。不知什么原因,安娜哭了起来。在她身边有个面色苍白、骨瘦似柴的金发男孩,他大约六七岁,挨着衣衫褴褛的母亲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注视着祭坛上的圣母像唱着歌。他唱着唱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不唱了,回头对他母亲说:“妈妈,我要面包。”

    ①十九世纪意大利作曲家。

    一个老人在忏悔室旁以颤抖、严肃的声音唱着,此时他已忘记了自己是个老人,也忘记了日常劳作带来的疲劳。全城的人都在歌唱,管风琴为这大合唱进行伴奏,乐曲将人们引向不可言喻的理想境界。

    “可是,有些无耻的人想破坏这种虔诚的气氛,”安娜想道,“对此,我坚决不赞成。圣母啊,我和你在一起,永远跟你在一起,永远拜倒在你的脚下!和这些悲伤的人在一起,这就是永久的信仰。为世界的痛苦而哭泣,在哭泣中爱世人……”她想起了讲经师,认为自己对他太残忍,太忘恩负义了。让他这么一走,他太伤心,大孤单了。斐都斯塔人将他的地位抬高后,就辱骂他,嘲笑他,瞧不起他。而她呢?她的名誉、信仰(这是最珍贵的东西)全都是他赐给的,现在她也将他抛弃,将他遗忘了。为什么会这样呢?肯定是虚荣心和邪恶的疑心病在作祟。同时,也由于她屈从了堂阿尔瓦罗。尽管这还没有成为既成事实,但欲望还是有的,这就说明她已犯了罪孽。那么,她的精神父亲,她心灵中的兄长,难道也是这样的人吗?她有什么证据呢?她不能这么疑神疑鬼呀,这准是虚荣心在作怪。难道德·帕斯对她有过什么暗示,让她对他的纯洁性产生了怀疑?他们俩多次单独在一起,有时还挨得很近,但他们从来没有互相碰过。她对他说过那么多赞美他的话,但他并没有因此就忘乎所以……可现在她却离开了他。眼下报刊撰文嘲弄他,千方百计降低他的威望。讽刺挖苦他,诽谤他几乎已成了一种时尚,而她安娜这个平庸的人也搀和在一起,大叫道:将他钉上十字架!将他钉上十字架!她不是答应过要为他做出牺牲的吗?难道她已忘了为了报答他的恩情而准备为他牺牲一切吗?

    这时,善男信女的赞歌声停止了。接着是一片肃静,只听到咳嗽声、教士的凉鞋和木底鞋踩着光滑的石板地面发出的响声。比西塔辛和侯爵夫人坐在教堂大门口接受施舍的钱物。她们为了引人注意,故意拿硬币敲着托盘,发出当当的声音。屏风在吱吱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阵阵低语声,唱经处传来了的提琴声和长笛声,这声音犹如**,又像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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