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巴科和表妹埃德尔米拉在干些什么呢?这个强壮的乡下姑娘就像一团燃烧的炭火。当唐璜跪在唐娜·依纳斯的面前,问她住在偏僻的河岸边空气是不是好一些时,她觉得喘不过气来,惊得张口结舌,因为这时她感到表哥正在踢她,还在她耳边说些火热的语言。埃德尔米拉的身体虽还不错,但眼圈有点儿发黑。她不停地摇着扇子,当剧中出现紧张气氛,小侯爵用俏皮话逗得她哈哈大笑的时候,她便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巴……对安娜来说,第四幕和她生活中发生的事不能相比,她的事还没有发展到第四幕的地步。第四幕是不是象征她的未来?她会像唐娜伊纳斯一样屈从吗?她也会爱得发疯般地投入唐璜的怀抱?她不希望这样。她相信自己有勇气做到永不**,她这躯体无疑是属于堂维克多的。不管怎么说,第四幕太富有诗意了!下面是瓜尔达基维尔河……远处是塞维利亚……唐璜的乡间别墅,阳台下是一只小船……月亮在“求爱”……这就是浪漫主义,永恒的浪漫主义……唐娜·依纳斯说:
唐璜,唐璜,我求你以绅士身份……被庸人们像蛤蟆肚皮一样的嘴重复过千百次而变得庸俗不堪的这几句诗,那天夜里在安娜听起来,却犹如一首动人的情诗,情真意切,对被爱的人一片深情。安娜情不自禁地哭了,对那个依纳斯寄予无限的同情。她眼中见到的已不是**的场面,而是有点宗教的味儿。她的心灵变得更加崇高,感情变得更为纯正……她不知为什么,由于过于激动,都快支撑不住了。
谁也没有察觉庭长夫人落了泪。堂阿尔瓦罗只见到她胸部起伏得更快,吸气时**挺得更高。这个见过世面的人误以为她这么激动是由于英俊的他在身边,纯然是“生理上”的原因,因此,他差一点失去理智,试图去踩她的脚……而这时的安娜却以某种方式思念上帝,思考着更纯正、更理想、包括对造物主和被创造的万物的更普遍的爱……幸好梅西亚这时没有在她的衬裙下找到她的脚,这时她将双脚搁在埃德尔米拉的椅子上了。
唐璜和骑士团长的争吵使庭长夫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到舞台上,关注着固执的乌略阿①的命运。她在自己**满怀的想像中一直将斐都斯塔的事和塞维利亚发生的事相比,看到安达卢西亚这个花花公子风流的不幸结局,她感到十分恐惧。唐璜一枪清算了他和骑士团长的积怨,使她全身发抖。她头脑里出现了可怕的预感,像是在一道闪电下见到堂维克多身穿黑天鹅绒外套、紧身背心和披风,仰面朝天地躺在血泊里,堂阿尔瓦罗拿着手枪,站在尸体边。
①即骑士团团长。
落幕后,侯爵夫人说,《唐璜》她再也不想看了。
“我走了,孩子们,我不喜欢看坟墓和白骨,反正走到这一步还早呢。再见,你们想留下看,就留下吧……天哪,已十一点半了,这戏十二点也结束不了……”
安娜已从丈夫那儿了解到后半部分的剧情,她决定带着自己感兴趣的前半部分剧情的印象,和侯爵夫人及梅西亚离开剧场。
埃德尔米拉和堂维克多、巴科留在剧院。
“侯爵夫人,这姑娘就坐我的车回去,您就让安娜留在侯爵府好了。”金塔纳尔说。
送两位夫人上车后,梅西亚便与她们道别。他使劲地握了握安尼塔的手,她有点吃惊地抽回手。
堂阿尔瓦罗回到侯爵的包厢和堂维克多聊天。梅西亚和巴科向来狼狈为奸。巴科这时正需要有人将金塔纳尔的注意力吸引开,好让自己与埃德尔米拉自由地待在一起。过去曾多次让小侯爵帮过这种忙的梅西亚完成了自己的义务。
此外,梅西亚也打算利用一切机会和这个和蔼可亲的阿拉贡人拉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一定会成为自己的牺牲品,否则,就是自己无能了。
金塔纳尔非常喜欢和这个美男子交谈,他跟他讲述了自己对戏剧文学的看法,末了他总要说一通黄金世纪(那个时候我们西班牙是太阳不下山的帝国)流行的有关荣誉的论调。
“告诉您吧,”堂维克多对专心听自己说话的堂阿尔瓦罗说,“一般说来,我这个人比较平和,谁也不会说我过去当过庭长。我退休的目的就是不想再签署死刑判决书。我再说一遍,谁也不会说我有我们祖先的那种极**的荣誉感。坐在下面的那些年轻人说这不符合事实。但我确信,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如果我的妻子对我不忠(这种假设当然是荒唐的),我就像多次对托马斯·克雷斯波说的那样……让她倒在血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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