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

作者:高阳

胡 雪岩在上海,一直等得到左宗棠的确实信息。左宗棠已于十月十八日出京,但不是由天津乘海轮南下,经上海转江 宁去接两江 总督的任,而是先回湖南扫墓,预计要到年底快封印时,才会到任,胡 雪岩本打算在上海迎接左宗棠,等他动身赴江 宁后,再回杭州;见此光景,决定先回去了再来。回到杭州的第二天,他就将公济典的管总唐子韶约了来,将打算全盘调动廿三家典当的管总,趁彼此移交 的机会,自然而然作了一次大清查的计划,告诉了他。

“子韶,”他说,“我这廿三家典当,你算是他们的头儿。这件事,我要请你来做,你去拟个章程来;顶好在年里办妥当,明年开头,家家都是一本新帐,界限分明,清清楚楚。你说呢!”

唐子韶一楞,心里七上八下,念头很多;定一定神说:“大先生,年底下,景况好的要来赎当头;年过不去的,要求当当,生意正忙的时候,来个大调动,不弄得天下大乱?”“这话倒也不错。不过章程可以先拟,叫大家预备起来;一过了年,逢到淡月,再来调动。”

“是的。这样子才是正办。”

奉命回来,唐子韶立即找到管包皮潘茂承,关起门来密谈。原来唐潘勾结舞弊,已历多年;毛病最多的是满当的衣服——公济典为了满当的衣服太多,特为设了一家估衣铺,招牌叫做“公济衣庄”;各典满当的衣服,都发衣庄去叫卖,有的原封不动,有的是掉了包皮的,明明一件八成新“萝卜丝”的羊裘,送到衣庄,变了一件“光板”。当铺“写票,向来将值钱的东西写得一文不值,明明是个金打簧表,当票上却写的是“黄铜烂表一个”。那笔龙飞凤舞的狂草,除了朝奉自己,无人能识,所以从无顾客,提过抗议;而因为如此“写票”记帐,满当之物要掉包皮,亦就无从查考了。

公济典掉包皮掉得最凶,紫貂换成紫羔,纺绸换成竹衣,拿来跟公济衣庄的进贷帐一对,清弊毕现,那时就会弄得难看了。

谈来谈去,唯一的挽救之道,便是根本打消这个计划。但除了以年底生意忙碌,不宜大事更张的说法,将此事缓得一缓以外,别无可以驳倒此一计划的理由。潘茂承一筹莫展;唐子韶却想到了一个万不得已的主意,不过这个主意只能悄悄去做,决不能声张;而且能不能做,还要看他的姨太太肯不肯。

原来唐子韶是微州人,微州朝奉到外地谋生,都不带家眷;胡 雪岩看他客中寂寞,三年前送了他一个名叫月如的丫头做姨太太。月如自从嫁了唐子韶,不到半年工夫,竟似脱胎骨变了另一个人,头发本来发黄,变黑变多了;皮肤本来粗糙,变白变细了;她的身材本不坏,此时越显得**丰臀,逗人遐思;尤其是那双眼睛,本来呆滞失神,老象没有睡足似的,忽然变得水汪汪地,顾盼之间,仿佛一道闪光,慑人心魄。

为此,胡 雪岩颇为动心,言谈神气之间,每每流露出跃跃欲试之情;唐子韶早已发觉,只是装做不知而已。如今事急无奈,才想到了这条美人计,若能说服月如,事成一半了。事先经过一番盘算,决定胁以利害,“月如,”他说:“祸事临头了。”

“祸事?”月如自不免吃惊,急急问说“你闯了什么祸?”“也可以说是我自己闯的祸。”他指着月如头上插的一支翠玉钗,手上戴的一个祖母绿的戒指问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不是满当贷吗?”

“不错,应该是满当贷,我当做原主来赎了回去了。”唐子韶说,“这就算做手做舞弊,查出来不得了。”“不会的,大先生为人顶厚道,你跟他老实说一声,认个错,他不会为难你的。”

“没有用,不是我一个的事,一定会查出来。到那时候,不用大先生开口请我走路,我自己也没有这张再在杭州混了,只好回家吃老米饭。”唐子韶紧接着又哭丧着脸说:“在我自己是自作孽,心里难过的是害了你。”

“害了我?”月如大惊,“怎么会害了我?”

“你想,第一,作弊 抓到,自然要赔,你的首饰只怕一样都不会剩;第二,你跟我回微州要吃苦,那种苦,你怎么吃得来?”

月如平时听唐子韶谈过家乡的情形,微州在万山丛中,地少人多,出产不丰,所以男人都出外经商;女人就要做男人做的事,挑水劈柴,样样都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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