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岁月

作者:酒肉穿肠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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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得眼前这小女孩是老李家的孙女儿,萧潮一边将自己身上**了的衬衫脱了下来,用手使劲拧了两把,一边善意的嘱咐道:“小姑娘,刚才多危险啊,你和你同学既然都不会游泳,为什么她还要下水,一旦出了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啊,后果会很严重,她,你,还有你们的家人,都不会开心的。”

  小女孩搂着同样浑身湿**,瑟瑟发抖的同伴,用歉疚的目光瞥了萧潮一眼,低下头,喃喃说道:“叔叔,刚才陈晨和我在湖边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手腕戴的一串珍珠链子掉进了水里,情急下,陈晨她……”小女孩顿了下来,怯怯地看了看萧潮:“今天幸亏遇到叔叔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潮用拧干了水的衬衫擦干了**的上身的水渍,看了一眼被自己救上来的小女孩,见小姑娘脸色煞白,身上还裹着**了的衣服,连忙对老李的孙女儿说,“别楞着了,快,快送你同学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去,不然在过度惊吓后,你同学会生病的。”

  听他这么一说,老李的孙女儿顿时也不安起来,“叔叔,那我先送陈晨回家了……谢谢叔叔……”说罢,她转而对自己的同伴说:“陈辰,你还挺得住么,我扶你回家。”

  叫陈辰的小姑娘双眼无神,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强撑着站起来,在老李的孙女儿搀扶下,向公园外边走去。

  看着两个小姑娘的背影,萧潮突然想起,东街公园距离矿山机械厂少说也有三四站的路程,瞧这两小姑娘一路慢慢往回走,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里。

  “小姑娘,等一等,我送你们回去。”萧潮也顾不上回招待所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将衬衫又重新穿好,大步追了上去。

  出了公园,萧潮和两个小姑娘乘坐15路公共汽车,在矿山机械厂职工住宿区前边的站牌下了车,他嘱咐老李孙女儿赶紧地将小陈晨送回家。老李孙女儿望着萧潮,眨了眨眼,“叔叔,我知道你一直很想找爷爷了解厂子里的情况,可爷爷总是避着不见叔叔。”

  萧潮笑了笑,“我知道你爷爷一直避着不见我。我还知道这一切不能怪你爷爷,因为你爷爷他心里有顾虑,所以暂时还不想见叔叔。等叔叔把工作做细了,消除你爷爷心里的顾虑,到时他自然就会愿意见叔叔了,和叔叔说说他的心里话了。”

  “叔叔你真的不怪我爷爷避着不见你吗?”小姑娘听萧潮说完,脸上立刻洋溢起兴奋地笑意。

  萧潮郑重地点了点头,指着脑袋耷拉着肩膀上的小陈晨对小姑娘说:“快把她送回家吧,小心别让她生病了。叔叔改天会去拜访你爷爷的。”

  小姑娘‘恩’了一声,搀扶着同伴向矿山机械厂宿舍区走去,走出去好远,她又扭回头,望着萧潮,眸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采。

  回到招待所,萧潮刚上二楼,就看见周颜和谢朝阳二人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两人边走说,瞧他们的神态似乎谈得非常投机。可一见到萧潮,两人立刻很默契地停止了交谈。

  周颜仔细打量了萧潮一眼,诧异地问:“小萧,你这是怎么了,掉到水里去了?浑身湿**的,呦,连皮鞋也都湿了。”

  听周颜这么一说,谢朝阳也意味深长地瞟了萧潮一眼,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口中却假意关心道:“萧秘书,没事吧?快回屋去泡个热水澡,祛祛寒气。否则一会儿受凉了,会生病的。”

  萧潮笑着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洗手间里放满一缸热水,然后跳进浴缸里,将身体泡在热水中,脑子里顿时也开始浮想联翩。老李的孙女儿话里虽没有透露太多有用的信息,但通过这件事情,萧潮能感受到小姑娘对他似乎增添了几分信任,而且,从小姑娘欲语还休的神情中,萧潮还觉察到她和她的家人似乎掌握着一些情况……

  事实证明萧潮的分析是正确的。

  当他第五次在老李家门外吃了闭门羹后,怏怏走出矿山机械厂宿舍区,正准备上公共气车的时候,突然听见老李的孙女儿在身后喊他:“萧叔叔,你等一下。”

  萧潮的身形顿住了,回头看着小姑娘,“是你爷爷让你来的?”

  小姑娘怯怯地看着萧潮,摇了摇头,嚅嗫说道:“是我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对萧叔叔说。”

  “好啊。”萧潮向四周扫了一眼。周围人来人往,并不是交谈的理想所在,再者,他现在进出矿山机械厂,时刻都感受到身后似乎总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是以,他斟酌了一下,说:“这样吧,你领我去医院看看你爸爸,有什么话,咱们路上说。”

  小姑娘同样也很谨慎,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朝四下里转了一圈,然后欣然点点头。

  在牌楼区中医院大门口下车后,萧潮在医院外边的商店里买了几盒补品。小姑娘虽没说什么,但她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穷人家的孩子,思想成熟的早。小姑娘虽只有十五岁,和她同龄的孩子还正处于花季的年纪,但她却因为家境贫寒,过早地踏入了社会,和大人们一起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在她步入社会,接触到的人中,有几个像萧秘书这样待人真诚和气,不戴有色眼镜瞧人的人?

  小姑娘嘴上不说,心里可有本帐。她知道自己的爷爷一次又一次地将人家拒之于门外,可人家没有因此记恨爷爷,而且还处处替爷爷设想考虑。上次救起陈晨后,人家萧秘书为什么只将自己和陈晨送到厂子外边,而不借机去自己的家里炫耀一番救人的功绩?

  今天,他再次吃了闭门羹后,也没见他气恼,更没听他提半句上次救人的事迹,以此博得爷爷对他的信任——由此可见,和那些做点事情就满大街吹嘘炫耀,急功近利的人比起来,萧秘书才是一个值得信任,心胸坦荡的人。

  “萧叔叔,我爸爸不是因为意外事故,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小姑娘说话的同时悄悄瞥了萧潮一眼,语气也为之一结,哽咽着说:“我爸爸是被人从脚手架上扔下来的。”

  “你说什么,你爸爸是被人从脚手架上扔下来的?”虽早已估计到老李家背后肯定有一段辛酸的故事,可如果不是亲耳听老李孙女儿说到,萧潮根本不敢相信老李的大儿子不是因意外工伤致瘫,而是一起蓄意而为的刑事凶杀案。

  萧潮震惊了,脸上适才的笑容也随之一点点凝固了,僵化了,淡漠了。当这笑容最后从他唇边完全消失时,他嗒然低垂下了脑袋,“你……你爸爸认识把他从脚手架上扔下来的那人吗?你们家为什么在事后不马上报案?”

  其实,小姑娘不解释,萧潮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他相信,将老李大儿子从脚手架扔下来的凶手,十有八九与矿山机械厂的领导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从事后事情被定性为意外事故来看,老李家不是不想通过法律程序追究罪犯,讨回公道,而是公安机关根本就没有履行他们的职责,在这起事件中明显偏袒行凶者一方。

  难怪,老李一直以来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显得极不近人情。

  萧潮还记得初次见到老李时,老李发现家里来了陌生人,眼神充满警惕而又不乏凌厉。在清楚萧潮他们的来意后,从头至尾,就像一个闷葫芦,连半个字都没吐过。在这之后,萧潮五访老李都吃了闭门羹,这在其他被走访的干部职工家里是鲜少见到的。开始那些职工们也有意回避,不愿和萧潮接触,可禁不住萧潮的不懈努力和软磨硬泡的工夫,绝大多数最终还是被萧潮的兢业执着的精神感动,向他敞开了家门。

  萧潮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股极难平静地震怒隐隐地搅动着他的心。

  “萧叔叔,有的事情爸爸和爷爷连奶奶都没有告诉,我也只是在大人们谈话时偷偷听到的。”小姑娘眼中泪光隐现,抿着嘴,决然地说:“带人将我爸爸从脚手架上扔下来的是矿山机械厂以前的供销科长金为民。当时,我爷爷也在场,他当着许多人的面,给金为民跪下了,求他放过我爸爸。可金为民说,不教训一下李国华,其他人就得不到教训,下次还要跟他们作对……我爸爸被扔下来后,爷爷求工地上的人们帮忙送爸爸去医院,可那些人生怕惹火上身,没有一个人愿意……他们要能早半个钟头送我爸爸去医院,他也不会因此而瘫痪。公安局和派出所的人,都被金为民收买了,没有人愿意为我爸爸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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