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还在参观的工夫,陈若男已经进卧室里把东西收拾了一遍,好歹算是显得清爽了一些。
陈扬对陈若男的生活习惯很清楚,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一会,陈若男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换洗衣物,毛巾和睡衣裤什么的一应俱全,一齐捧到陈扬跟前:“喏,这些是你搁在家里头的换洗衣裤,卫生间有热水供应,一身臭汗的,快去卫生间洗个澡吧。”
陈扬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估计前面陈若男撒了谎,自己托她回家捎的东西估计都备齐了。就点点头接了过来,快走到卫生间时,又顿住脚,回头道:“哦对了,若男,一会你帮我下碗面条,下午在飞机上没怎么吃东西。”
“真烦人,你刚才在外头又不早说。”
陈若男嘟哝了一声,进卧室换了身家居常服出来,然后才趿着棉布拖鞋不情不愿的进了厨房。
十分钟后,陈扬拿块毛巾擦着湿**的头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陈若男已经把面做好了,摆在客厅里的茶几上。
陈扬坐到了陈若男身旁,瞥了一眼眼前的面碗,刚煮好的挂面,还冒着热气,里面给加了两个鸡蛋,看上去样子倒挺不错的。就是盛面的面碗是个铝制的饭盒,不由奇怪道:“若男,我说你这里怎么连副多余的碗筷都没有么?”
“没有,我这地方本来就小了,要是再弄个餐柜进来,哪还有地方走动啊。再说了,我平时都是吃食堂的,一个饭盒还不够么?”陈若男蜷在沙发上,翻着本杂志,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陈扬撇撇嘴,想说她懒吧,好像自己也是这副德行,就没再说什么,捧起饭盒大口的吃了起来。刚吃两口,随口赞道:“哟,挺香的,手艺见涨啊。”
“真的啊?”陈若男把杂志挪下了点,看向陈扬道。
“不过我看你也就只会下碗面条了吧?”
陈扬接下来这句话让陈若男刚刚升腾起来的欣喜化为乌有,她不满的伸腿轻踢了一下陈扬:“去你的,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去啊?我看你连面条都不会煮呢。”
陈扬笑了笑,陈若男这话倒是挺有道理的,家里从小就有保姆,加上养母对两人的溺爱,而且养母基本上是按照她自己为模板来培养陈若男的,直接导致了两个人直到现在都不怎么会干家务活。
于是陈扬就没再多说话,专心填饱肚子。
他吃得很快,三两下就搞定了。陈若男起身把自己的饭盒拿到厨房去刷了,边走边交代一声:“陈扬,待会你把这沙发摊开来,我柜子里有一套新的棉被,你自己铺好了就睡吧。”
陈扬也知道现在自己要是提出来跟陈若男一张床,估计这女人要疯掉的。反正这屋里有暖气,倒也能对付一下。就应了一声,起身到陈若男卧室里去拿铺盖去了。
刚进到卧室,陈扬也不急着拿铺盖,而是在陈若男那张小床上颠了两下,又躺下去试了试,别说,床板还真是挺硬的。转过头拉开台灯,却立刻被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精致的保险箱给吸引住了。
这玩意他挺眼熟的,记得应该是放在家里陈若男闺房的东西,好像还挺宝贝的样子。
好奇心人皆有之,陈扬当然也同样。
他飞快的往外头瞄了一眼,看到陈若男好像进了卫生间。
嗯?机会来了!
他赶紧把这个保险箱捧到了手里,飞快的摁下了一组数字,嘀的一声,竟然还真被他打开了。看来陈若男完全没有什么防范意识,这密码跟银行卡的一样,都用的是她自己的生日。
打开后,里面是两层的结构,上面放着一本小相册和一个小册子,下面则是一个漂亮的纯白金手工打造的首饰盒和两个红色封皮的小本子。
陈扬微微一怔,这两个红皮小本可不就是俩人的结婚证吗?怎么会落她手里头了?
艰难的摁下把这两本结婚证偷走的愚蠢想法,他飞快的把首饰盒拿到了手里。
首饰盒刚一打开,立刻就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入眼所见,全都是金光闪闪的名贵首饰,项链、戒指、手镯等等,琳琅满目,起码有十好几件,光看样子就知道每件首饰都价值不菲。更让他颇觉意外的是,自己花了两百多块钱买的那对水晶项链也有幸跻身于这些顶级首饰当中,甚至还被陈若男放在了最中间的那只手镯里。
这只祖母绿手镯是这个首饰盒中最贵重的一样首饰,一看就知道很有些年头了,价值连城的一样东西。
陈扬好像记得,这支手镯原先是戴在养母手腕上的,据说还是宋美龄最喜欢的一件首饰,就是养母自己平时也舍不得戴几回,却没想到现在也一并落到了陈若男手上。
陈扬暗道一声真不公平啊,结个婚啥的,自己被蒙在鼓里不算,到最后毛都没有,陈若男倒是赚了一大票。光是这只手镯,就已经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东西了。
关上首饰盒,正要把上层的相册和那本小册子抽出来瞧瞧,外头客厅却传来了一阵响动。
“陈扬,你在我屋里干什么呢?半天也没把沙发铺好?”
陈扬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把东西塞回去放好,嘴里头连连回道:“哦,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困了,在你床上躺了一下。”顺手把台灯给熄灭掉了。
陈若男闻言,飞快的冲回卧室,嗒!的一声,打开了大灯。
一看,陈扬果然躺在她床上,一动不动的。
她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屋里,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就扯了扯陈扬的裤腿,不满道:“快起来啦,你要是困了就赶紧到外面睡觉去。”
“催什么啊!”陈扬嘟哝了一声,揉揉眼睛从床上起了身。别说,他的演技还真不赖。
在柜子里把棉被褥子找出来抱上,刚要转身出门,身后的陈若男突然间“啊”的惊呼了一声,一脸不敢置信的捧起了自己的保险箱。
“怎么了?怎么了?”
陈扬赶紧放下被褥走了回去。
“你......你动过我的保险箱了?”陈若男一脸激愤的瞪着陈扬。
陈扬倒抽了口凉气,暗道一声陈若男该不会是教刑侦的吧?嘴上却不肯承认:“没有,哪有啊,我没事动你的保险箱干嘛?”
说着,恬不知耻的走上去,“来,让我看看,少什么了?”
陈若男倏地把保险箱往身后一藏,同时飞快的从床头拾起一只透着幽香的书签,质问道:“你还敢不承认?你看,这是我夹在本子里的书签,这屋里就你我两个人,不是你动的还有谁?”
陈扬一听不好,暗骂自己太粗心了,赶紧装着若无其事的撇撇嘴说:“也许是你自己不小心落下的呢,好了,我先去睡了啊。”说完,转身就走。
“你别走。”
陈若男**拽住了陈扬的衣袖。
“若男,你别拉着我,我困得要死。”
被人当场揭穿做贼的糗事,陈扬一厅级干部,哪还有脸待下去,边说边用力抽回袖子,正要逃跑,身旁的陈若男突然一转背,抱着保险箱趴在被子上呜呜的放声大哭起来。
不是吧?
有这么严重吗?
陈扬吓得冷汗迭冒,赶紧停下来,坐回到了床头,扶着陈若男的肩头惊问道:“若男,你,你怎么回事?你先别哭啊?”
“别碰我,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偷!”陈若男使劲的**肩头,边哭边甩掉了陈扬的手。
陈扬尴尬不已,当下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下来:“是,若男,我刚才一时好奇,就打开了你的保险箱随便看了看。可我什么也没动,真的,我不骗你。”
“你别说了,快给我出去,出去啊。”
陈若男扯过被子蒙住头,使劲推了一把陈扬。
陈扬怕再刺激到陈若男,只能赶快退到了客厅外。刚点起一支烟,卧室门就嘭的一声关紧了。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被褥还没拿呢,赶紧起身回去敲门,可是这时候门早已经被陈若男反锁住了。连叫了好几声,屋里都没人答应。
陈扬一头雾水,不就看了看那些首饰嘛,又不是要跟她争家产,有什么大不了的?
幸亏屋里暖气开得很大,一支烟吸完,他找来陈若男挂在门背的军大衣,盖在身上勉强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里突然传来了一丝亮光,陈若男啪的打开了台灯,把那个保险箱锁进了床头柜,然后才到柜子里取出来一套新的被褥,小心翼翼的扭开房门,出到了客厅里......
第二天,等陈扬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那件军大衣不见了,而是裹上了一床厚厚的褥子。
抬眼看看卧室门口,依然紧闭着。
不由苦笑摇头,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洗漱出来后,敲门喊了两声,可陈若男还是没应声,他只好选择放弃,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和出门牌,开门离开了陈若男的宿舍。
嘭!
一声闷响过后,陈若男卧室门也吱呀一声开了条小缝,确认陈扬已经离开了,她才大着胆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蹲在沙发边上,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嘀咕着什么。声音很小,总之是些什么“家贼难防”之类的不怎么好听的话。
陈扬开着陈若男的军车一路到了后海那片对外开放四合院群。
交州驻京办事处就在这附近租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四合院,院外挂了牌子,很好找,陈扬开车转了半圈就找到地儿了。
昨天他已经交代万伟通知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他倒不是要来检查工作还是干啥,只是想认识一下,相互间见个面。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搞不好往后这一年都得跟这帮人混在一起都说不定。
院外虽然挂的是交州驻京办的牌子,但实际上除了时不时会有一些零碎的接待工作外,这个驻京办就是专门为了经合区的项目而设立的。可以说是一套班子挂两块牌子,即是驻京办又是经合区筹委会。
到时候项目一旦批下来,资金方面一落实,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恐怕都得跟着陈扬一块回去,到经合区另起炉灶了。
因此,很自然的,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也都算是陈扬的手下了。
陈扬把车开进胡同里,直接就停在了办事处的院落外头。
下车后,他发现门口处居然站着两个穿着旗袍的迎宾**,这大冷的天,看样子也不是在迎接自己的。不由暗奇道,怎么驻京办还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么?
问了迎宾**才知道,这里头不光是办事处办公的地方,办事处开的小饭店也在里面。
当即恍然大悟。
京城里,像交州这类型的驻京办林林总总一大箩筐,各级政府驻京办就地经商办企业多如牛毛。主要是这地方租下来不便宜,弄点副业也能为当地政府减轻点财政负担。
进了院里一瞧,里面宽敞明亮,四处角落都摆有金钱桔之类的盆栽,时下虽是冬日,但仍给人一种春意盎然的感觉。
而且貌似交州驻京办开的这家小饭馆的生意还挺不错的,这都还没到中午呢,里头已经到处是客人走动了,看来地道的南方菜在燕京还是挺有市场的。
陈扬径直走到了西厢里间的一个挂有牌子的大单间前,见里头有个中年男人在烤火,就敲了敲玻璃窗,问了声:“同志,你这里是交州驻京办的办公室吗?”
那男人见有人喊,就起身给陈扬开了门。
“您好,请问您是?”中年男人不解的看向陈扬,这里头经常会接待一些部委里头的官员,因此他还是挺有礼貌的。
“哦,你好,我是交州经合区筹委会主任陈扬,这是我的工作证。”陈扬边说边拉开手包,把自己的工作证取了出来。
中年男人闻言就是一惊,连工作证都没接,瞠目结舌的看向陈扬,结结巴巴道:“您,您就是新来的陈,陈主任?”
“嗯。”陈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想来驻京办的同志都知道这里要来一个新领导,但谁都没有见过真人,而自己又实在太过年轻,才把这位同志吓着了。二十多岁的副厅级干部,放到哪儿都是鹤立鸡群的,陈扬也见惯不怪了。
那中年男人还是不大放心,尴尬的朝陈扬笑笑,接过了工作证,只瞅了一眼就赶紧递回给了陈扬,同时让开路,笑容可掬的把陈扬迎到了屋里。心里暗暗咋舌,哎呀妈呀,这回怎么来了个这么年轻的主任?瞧他样子,也就二十六、七岁吧?
进屋后,中年男人边帮陈扬倒热水,边热情的说道:“哎哟,陈主任,这回我们可总算是把您给盼来喽。”
陈扬苦笑一声,接过水杯在沙发上坐下,又问:“这位同志,你是?”
“哦,陈主任,您瞧我,这半天都忘了做自我介绍了。”中年男人一拍脑门,赶紧说道,“陈主任,我叫李有望,是驻京办的办事员,您叫我小李,哦不,您叫我老李就成。”说完就不好意思的笑笑,跟着又把自己的工作证取出来,“这是我的工作证,您看看。”
陈扬也被逗乐了,接过工作证看了一眼,交州驻京办主任办事员,又看他年龄,三十六岁,估计是个科级的办事员吧。把工作证递还给李有望,问道:“我听说驻京办不是有十五个人吗?怎么就见你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头?”
“陈主任,真是不好意思,之前王秘书来电话说您今天下午才会到这儿检查工作,这快到年了,招待任务很重,现在大伙都在外头招呼客人呢。您先在这坐会儿,我这就帮您去叫人去。”李有望说着就要往屋外走。
“算了,先别叫了吧。”陈扬招手叫回了李有望,又笑道,“呵呵,是我来得早了些。”本来他是打算上午先陪陈若男回家里一趟,然后下午才过来的,但昨晚那档子事把他的行程都给弄乱了。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把驻京办的头儿叫回来,了解一下情况,就问:“老李,这样吧,先帮我联系一下你们闵主任,我想先跟她沟通一下。”
李有望面有难色的愣了一下,结巴道:“陈主任,闵主任今早上一大早就出门了,不过她昨天已经交代过了,今天由刘副主任负责接待您的工作。要不,我帮您去把刘副主任叫过来吧。他现在就在东厢房陪商务部的几个科室领导吃饭呢。”
陈扬“哦”了一声,摆手示意还是算了。心里头却暗忖,明明知道我这个新领导要来,这姓闵的还专门溜号,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吗?
李有望能被选来驻京办工作,自然很会看领导眼色,见陈扬微微蹙了蹙眉,忙解释道:“陈主任,您有所不知,今天我们办事处在香格里拉请计委的几个领导吃饭,闵主任好不容易才约到了规划厅的吴副厅长,实在是抽不开身啊。”
陈扬微微点头。
李有望这话不假,经合区项目的事基本上全得着落到计委身上。而省委领导把自己调到这个岗位,想来也是考虑到自己之前在省计委工作了一年多,至少工作方面很快就能上手。不过,能请到规划厅的吴副厅长吃饭,这闵主任还是挺能耐的。前面倒是自己想多了。
看了看表,现在才十点多钟。
“这样吧,老李,你帮我联系一下闵主任,就说我过半小时左右会赶到香格里拉,让她到时候派个同志在大堂接我一下。还有,下午你们就别安排人专门接待我了,晚上如果赶得及,我会把办事处的同志都召集起来开个会,你先提前跟大家知会一声。”陈扬说着就从沙发上起了身。
“哦,那行,那行!”
李有望忙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头暗赞一声,这个新主任的工作热情真是没话说,一口热茶都没喝呢,就立刻要开展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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