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兰点头谢过,辞别的时候,对韩铉低声道,“其实还有件事,用手段让行人司露出马脚,到底是不是相公使人做的,在下可是没有问。为何让人隐瞒了文煌仕尸体的身份,在下也没有问。”
“为什么?”韩铉惊讶道,丁兆兰方才对韩冈刨根问底,让他一时都忘了,之前丁兆兰之所以的证据。
“相公有所顾虑,自不便多问。”丁兆兰道。
他又举起四根手指,“四条线,文煌仕、行人司、都堂,以及让行人司露出马脚。文煌仕和行人司的两条线,相公都说明了,可以等着看结果。都堂的线,也不难明白,当是章相公,甚至还有韩相公的想法为人所用。但最有一条线呢?韩相公可一直都没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维护都堂体面?还是别的原因。”
丁兆兰看着陷入深思的韩铉,忽然一笑,“俺还是专心把枪手挖出来吧。朝堂上的事,真不是俺这小捕快能插手的。”
说完告辞而去,看背影,却是洒脱。
韩铉送走了丁兆兰,回来复命,韩冈看见他的样子,就问,“怎么?丁捕头又跟你说了什么?”
韩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丁兆兰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韩冈。既然丁兆兰对他说,应当就是希望他能转告。
韩冈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却不是与案子相关的事,“昨天为父去城外的事,四哥你应该知道吧。”
韩铉点点头,铁路总局的蒸汽机车进行试运行,韩冈亲自去试验现场,可惜就当着他的面失败了。韩铉本来也很在意这件事,但是被丁兆兰的事分了心。
韩冈道,“也许有人会觉得,铁路总局丢了为父的脸,或者为父走这一趟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韩铉张口欲言,不过给韩冈拦住了。
“但什么才是真正的失败,就是失败过一次,就不敢再继续的,那就真的是败得不能翻身了。只要还还能坚持,那就不能说他失败了。”
“研究蒸汽机车的个人和团体,前前后后有几十家,目前坚持下来的还有七八家。蒸汽机车研究的过程中,失败的次数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三五千次,但昨天实验的蒸汽机车,和最早的蒸汽机车,同样都是失败品,但内外都已经截然不同,与成功的距离也短了不知多少。”
“昨天巩州给我,用蒸汽机耕田的实验成功了。把蒸汽机摆在田埂上,用一根绳子拖着犁头在地里翻耕,速度比马快,却比马节省,只消用煤用水,而且蒸汽机耕田还可以用重犁,比之前马耕重犁还要更重,同时翻土的宽度也更宽。”
“儿子明白了。”韩铉点头,韩冈多年来灌输的观点在心中浮起,“在大势面前,区区一点小谋算,根本算不了什么。”
“对,知道为父为什么对章子不满吗?”韩冈说着脸色冷了下来,“行人司是他的人,做下蠢事,难道不是他的责任。总想要钓鱼,可谁知道钩子上的鱼是不是被人挂上去的?小伎俩用多了,就怕忘了怎么做大事了。”
他对韩铉道,“如果丁捕头再对你说什么,你就告诉他,狗苟蝇营,为父不屑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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