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随员也进花园。 他向副领事走去,很慢,好像要去开导他。但副领事急匆匆地就要走。年轻的随员犹豫一下,随后便挽住了他的胳膊,副领事便不动了。 青年随员做了个手势,示意副领事跟着他走。 两个人便向客厅走去。进入客厅。米歇尔·理查逊看见了他们,——他是淮一没看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同她丈夫跳舞的人。 女人讲话: —您见到了吗…… 停顿片刻。 —见到了,他看的就是她…… 停顿片刻。 —依我看,孟买那个地方大家都想去,他们会把他打发到别的地方去…… 沉默。 —对我讲讲斯特雷泰尔夫人吧。 —无可指责。您往厨房后边看,那 儿摆着那么多装清凉饮料的大瓶子,那是 给乞丐准备的……就是她,这个人…、 —……无可指责……(轻笑)走吧 —没有什么可看的。我们对这个地方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沉默。 许多人都来到花园里,大家都往客厅里望。女士们都扇着扇子。(请大家记住,讲话的都不是我们在画面上见到的那些人。)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谈话: —大家可能会说……她是被囚禁在痛苦的“牢房”里的一名囚徒,但……时间太长了,长得她已不再痛苦了……—但她却常常垂泪……有时候…有些人……在花园里常见到她哭……—她可能是个有才气的女人……但境遇却那么艰难…您看她那双眼,多么明亮…… —可能是……多标致的人儿呀…… 您瞧……—不错…’ ——这却让她害怕……您没看出来么? 沉默。 米歇尔·理查逊坐在房间的左边,看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并向客厅那边看。他坐的地方很容易让别人看到。他长得很美,比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还要年轻,一看便知,人很孤僻。 他正在吸烟,人很紧张,思想很集中地在想什么。 客厅里,不论看到还是没看到副领事走进来的人,都在交谈。 女人谈话声: —从尼泊尔直接运来许多玫瑰花 —在舞会结束时她要分赠给大家。 —(地)瞧…他在那儿… 沉默。 —他并没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他眼神不好…… 一一瞥这张脸像死人的一样…您没发 现吗?……真叫人害怕…… 一一是的,那笑声像,…挤出来的一 样…。(停顿片刻)他笑什么? —谁知道呢? 停顿片刻。 ────在花园里,当他往办公室里走时,嘴里总是吹着“印度之歌”。 —他干什么工作? ──管理档案……别的没有什么事 沉默。 男人讲话声: —这件事很奇怪…却度大多数妇女,皮肤都非常白…… —她们都躲着太阳,百叶窗都关着…… 是一些足不出户的女修士…… —此外,这里这些人,她们什么也不干,让男人养活着。 —所以就精神焕发,一点儿不错。 沉默。 —当她和她的女儿们去打网球时,坦白地说,我都去瞧,她穿上短运动裤时…… 啊……那一双女性的**,美极了,可在这儿呢……在这种可怕的气氛中站着 (停顿片刻,突然地)啊……你们看 沉默。 女人讲话声: —第一件要看的东西,就是那些岛屿…… —漂亮吗?……那么这儿没有那些岛屿,该怎么办? —这正是我们对印度深感遗憾的地方,那些印度洋上的小岛…… 女声独白: —在季风期,那是保健最好的去处…… 还有那些滚烫的绿茶,你们晓得吗? 都是中国人培植出来的…… 沉默。 女人讲话声: —看到了吗?…年轻的随员正在同拉合尔的副领事谈话呢…… ────谈话了……听,说话了……是白人讲的。 沉默。 几乎是一片寂静,每个人这时都应该看着青年随员和副领事。 (副领事的声音生硬,甚至可以说刺耳,而青年随员则恰好相反,声音柔而轻。) 青年随员(简称“副领”)和副领事(简称“副领”) 开始讲话了: 副领:很明显,这里情况是不好的。 但您具体指的是什么? 副领:当然是炎热……不过也还有枯燥无味……这里的阳光,没有色彩……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习惯…… 副领:指的是这些? 青随:也就是说……在法国出发时,我并没有先天的知识……可您呢……在来拉合尔之前……您还喜欢别的地方吗 副领:没有。拉合尔正是那时我想去的地方。 沉默。随后,响起了“印度之歌”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谈话声(低): —您听到了吗? —听不清楚,但我明白了:“拉合尔那正是我想去的地方……” —这能说明什么呢?什么也说明不了· —(一口气说下去)报告中说,有人从他窗外看见他,晚上在屋里像白天那样来回走着……一个人……在屋里讲话……而且讲个不停…… —……晚上同大白天一样…… —对。 沉默。 这时只听一个人的声音在独白,带着浓重的英国口音,而且盖过了其他声音。 男人声音(乔治·克拉文的声音): —请到酒吧间来吧,我是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的一个老朋友……名叫乔治·克拉文……在这个酒吧,您应该学会自己动手……因为这儿没有人…… 人声嘈杂了好一会儿(许多人都向酒吧间走去)。 女人声音: —他这样说是为了解解闷…… 人声静下来。 青随:到酒吧这边来。 (停顿片刻)您怕什么? 青随:有人说,您挺喜欢益卖? 副领:在加尔各答,他 们不留我吗? 青随:不。 副领:既然这样,我相信领事馆的决定。他们愿意往哪里派我都行。 青随:孟买人少一点,气候好一点儿,并且,海边附近是很不错的。 沉默。 男子声音: —别人同他说话时,他好像没听到。 青随:您在干什么?过来吧… 副领:我在听“印度之 歌”,(停顿片刻)到印度来就是因为“印度之歌”。 沉默。 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第一次出场(指这一幕)。她从客厅里出来。朝着米歇尔·理查逊微笑。他便站了起来,看着她向自己走来,但脸上没有笑容。谁也没看见他们(大家都在看青年随员和副领事)。米歇尔·理查逊等的就是她。 安娜一玛丽领特雷泰尔和米歇尔·理查逊,四目相对。他紧紧地拥抱她。他们单独地找了一个角落跳起舞来。这时只听副领事公开讲话的声音。 副领:这个曲子,我听了就产生了强烈的爱。我还从来没爱过。副领事讲这些话时,恰值那一对舞伴在我们面前跳着。这一对舞伴在舞台左侧下去。“印度之歌”一直在演奏。 副领:请原谅我。 我并没有要求调阅我的案卷,可您已经知道了,那上面写了些什么? 青随:上面写的是,拉合尔……您在拉合尔做的事……别人无法理解您在拉合尔干的 那些事,您用那种方式干的那些事…没有人理解…… 副领:(停顿片刻)没有人理解? 没有回答。 沉默。女乞丐在花园里出现。她躲在一排剪短的树丛后面。一动不动。 男人讲话声: —他说,他无法做到有说服力地解释他在拉合尔做的那一切。 —有说服力…… —我把这个词记住了。 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又从舞台左侧出场,她走得很慢,随后就站住了,一面向花园那边打量着。恒河岸上这两位女子在互相望着。 女乞丐毫无惧意地把没有头发的秃头伸了出来,随后又躲起来。 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依然迈着缓慢的脚步,走了。 女人讲话声: —她一个人到岛上去,大使到尼泊尔打猎去。一她一个人……到底还是…… —同他一起去,米歇尔·理查逊,还有别的人。 ──那人说她的那些情夫是英国人,和使馆的外籍人员……还有人说,大使本人也知道…… —您知道,当他和她在一起时,他已不再想那种事了…… 他比她年龄大。 停顿片刻。 —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友谊是经过考验的了…… 沉默。 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走进客厅。 “印度之歌”演奏完毕。 副领事又来到花园。 他刚好站在女乞丐旁边,但他们谁也没看见谁。 布鲁斯舞曲响起。 男女谈话声: —按礼仪要求,应该同法国大使夫人跳一支舞…… —瞧……他离开了青年随员,又回到花园去了…… —又去了……从晚会开始他就到了那儿…… —可能要准备溜走。 —与此同时…… 沉默。 副领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并且竭力向客厅那边张望。 接前面的对话: —他张望什么? —法国大使夫人,这时她正和青年随员跳舞。 沉默。 青年随员和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一边跳舞一边走进来,他们也向客厅那边瞧着。他们周围渐渐静了下来。 女人谈话声(低): —您听到了吗?(停顿片刻)她对他说:“我倒愿意像您这样,在夏天的季风时节,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印度。”(停顿片刻)他们离得太远……我听不清楚了…… 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简称:安一玛·斯)和青年随员之间的谈话(安娜一玛丽· 斯特雷泰尔的声音动听又温柔):安一玛·斯(重复一遍上面那句话,可以略有些出入):我倒愿意像您这样,在雨季时,一次到这儿来。 (停顿片刻)您不觉得厌烦吗?您都干些什么?比如说晚上,还有星期天。 青随:读书,睡觉—…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安一玛·斯(停顿片刻): 您知道,厌烦这件事,是个人问题,别人是不太知道应该怎样出主意解决的。青随:我觉得我并不厌烦。 停顿片刻。 安一玛·斯:别的方面呢? (停)这也许并不如人 们说的那么严重……我对您给我寄的那许多包书表示感谢,您使我办公室里的书很 快就摆满了…… 青随:不客气…… 沉默。 议论声在他们周围渐渐出现,但声音很轻。 在前面对话归于静默时,便响起了男人讲话声: —这位夫人真是诡计多端。她读的书很多…… 在她戴尔塔的公馆里,经常是彻夜不眠…… —一点儿不错……这动听的声音后面,隐藏着什么 —微笑几乎从来都是残酷的…… 沉默。 安一玛·斯:您知道,在印度,几乎是…什么也干不成的,能够一提的是…… 青随:(温柔地):您说的 是什么? 安一玛·斯:哦……什么也 不是……是对一切都感到灰心…… (声音里带着微笑) 男人和女人的谈话声: —有人说,她有时候会神经质地大发作…… ——您说的是……在商戴纳戈尔旅行的时候,对不对? ——是的,有时也另有花样…叶匕如有时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但是他除外,米歇尔·理查逊除外…… —那自然是如此…… 安一玛·斯:在印度过日子,既不受罪,也不享福,既不容易,也不困难,无所谓……您瞧,一切都无所谓 青随(停顿片刻):您的意思是,很讨厌? 安一玛·斯:就是说…… (那语气显得轻佻又可爱)…… 可能是……是这样…… (声音里带着笑意)但在这方面,您瞧,只好一切都从简了…· 男人和女人的谈话声: —在威尼斯,她已经举行过音乐会了……她曾经是欧洲音乐的新秀。 —她离开威尼斯时还很年轻…… —是的,同一位法国官员一起,后来她为了同斯特雷泰尔结合,便离开了他。 沉默。 青随:有人说,您是威尼斯人。 安一玛·斯:我父亲是法国人,我母亲,是的……她是威尼斯人。 沉默。 男人和女人谈话声音(接前): —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弹钢琴,整个干季都是这样,但到了季风来到时,因潮气太大,所有的钢琴在一天晚上便都走了音…… 青随:第一次见到您,我还以为您是英国人。 安一玛·斯:那是常有的事。 停顿片刻。 青随:这里还有人不太适应吗? 安一玛·斯:几乎所有的人都能适应。 沉默。 青随(突然直截了当地说):那位法国驻拉合尔副领事正在看您。 没有回答。 青随:他从晚会一开始就一直在看您。 没有回答。 青随:您没发现吗? 避开话题。 安一玛·斯:他想分配到哪儿去?您知道吗? 青随(他知道):就在此地,加尔各答。 安一玛·斯:天哪…… 青随:原来我还以为您已经知道了。 没有回答。 沉默。 仆人走过。 舞会继续进行:布鲁斯舞曲、探戈舞曲、狐步舞曲相继演奏着。 安一玛·斯:是我丈夫对您说的吗?我们希望您到岛上去。 青随(停顿片刻):我将 很高兴。 沉默。 一男一女对话: ——如果您仔细听的话,那声音带着点意大利味儿…… —不错……可能正因为这样,才失去了她的特色,失去了那种原汁原味的外国音调。 —可能…… 安一玛·斯:您常写点东西吧? 青随(停顿片刻):还能写点儿。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停顿片刻)有人对您说过? 安一玛·斯:不错。不过我也完全能猜出来……(语气中带着笑意)从您在不说话时的姿势中就可看出…… 青随(微笑):我现在不写了。(停顿片刻)斯特雷泰尔先生从前也常写吗? 安一玛·斯:是的,他有时也写。但随后……(停) 青随(停顿片刻):那么您呢? 安一玛·斯:我从来没写过 青随(直爽地):您觉得没这个必要,是吧…… 安一玛·斯:(微笑):也就是说……(停住)是的,随您怎么说都行…… 停顿片刻。 青随:您常作曲? 安一玛·斯:有时候(停顿片刻)这几年少了…… 青随(很温柔,已经有了爱恋之情):为什么? 安一玛·斯(缓慢地):不太好说…… 长时间停顿。 青随:告诉我。 安一玛·斯:有点儿痛苦,这点儿痛苦就表现在乐曲中……已经有这么一段时间了 没有回答。 沉默。 副领事离开他花园的座位,来到客厅里,来往于花园和客厅的人们都用眼睛瞧他。 嘈杂声,中间夹杂着低沉的叫喊声。 随后便有两三对跳舞者来到花园,好像要避开那位拉合尔来的人。 女人谈话声: —发生什么事了? —拉合尔的副领事邀请西班牙大使馆一秘的夫人跳舞。 停顿片刻。 —她可够受的了……但那些人怕什么? —他们不是怕…更不如说…提厌恶…但又不能拒绝……这也说不清楚…… 沉默。 青随:您会强迫同他跳舞吗? 安一玛·斯:没有什么可以强迫我的,但是…(语气中带着笑意) 停顿片刻。 青随:昨天夜里,他在花园里过的夜,在网球场边上。 缓慢的回答。 安一玛·斯:我想他一定睡得不好。 停顿片刻。 青随:他还在看您。 沉默。 一个女人的声音: —可怜的夫人……再加上她还觉得不得不同他交谈 沉默。 青随:厌恶是一种情感, 这您未经历过吧? 停顿片刻。 安一玛·斯:我不明白…… 怎么没经历过? 青随(低声):可怕…… 没有回答。 沉默。 青随(直截了当,非常明确地):他们在谈论麻风病。 沉默。 青年随员说的是副领事同西班牙大使馆一秘夫人(简称“西”)之间的谈话。 副领事同西的谈话: 西班牙大使馆一秘夫人:…… 我们那里,就有一位秘书的太太,她都要疯了,认为自己得了那种病……没办法把这种想法在她头脑里消除……只好把她送回马德里了…… 副领事:她得了麻风病? 西班牙大使馆一秘夫人(惊讶地):根本没有,您想一想……那种偶然的事总是非常少见的…海个人都必须接受体检…唯常认真…俄不应该向您讲这些……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病…… 副领事:可我不怕麻风病。 西班牙大使馆一秘夫人:那太好了,因为……您知道吗,还有比这儿更糟糕的呢,比如说在新加坡…… 副领事(打断她的话):我希望得麻风病,您不理解吧? 轻微的嘈杂声。 复归于静。 一个女人同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她跳着舞就离开他了…… 发生什么事了? —肯定他向她讲了什么事,…而这件事又让她感到害怕… 沉默。 一些客人离开花园,走进客厅。 女乞丐露出了没有头发的脑袋,看着夜间出来的鸟儿,随后就又藏了起来。青年随员可能已看见了她。 青随:有一个女乞丐进到花园来了。 安一玛·斯:我知道……就是那唱歌的,您知道吗?不错,正是您到加尔各答来时,…… 她在唱歌,好像唱的是一支沙湾拿吉的歌……那是老挝的一支歌……她让我们大家都 感到惊奇……我想,可能是我搞错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这儿距印度支那有好几千公里……她怎么来的呢? 青随(停顿片刻):我在大街上也听她唱过,那是在早晨,天还很早……那是一支很欢快的歌。 安一玛·斯:在那边,连小孩都唱……她可能是顺着河流,漂下来的。但要通过卡尔达蒙水域,她怎么能过得来呢? 青随:她真是个疯子。 安一玛·斯:不错,不过您看…她还活着,有时她还到岛上来。怎么,大家都不知道? 青随:可能她是奔着您来的。她常和白人在一起吗? 安一码·斯:可能。为了讨饭吃。 沉默。客人们从客厅里出来,显得有些紧张。 男人和女人讲话声: —他在哪儿? —在酒吧间旁边—…·这个人酒喝得太多了,那结果可是不太好。 —他有件……不顺心的事。 —不错…’ —在拉合尔也没有人欢迎他? —没有。 —他在拉合尔过的是地狱生活。 —那是肯定的……但怎样排遣这……这种讨厌的日子呢…… 男人声音: ——这个人,就知道生气。一生谁的气?生什么气? 没有回答。 沉默。 女人声音: —他给拉合尔带来了死亡,他开了枪。 —是不是因为喝了酒? —不,不是……在我们这儿,醉不醉酒,不都是一个样吗?大家都在谈论到别处去…… 不,他根本不是个一喝就醉的人…… 有两位女士走进来。她们很热,一边扇着扇子,并且四处打量着。 布鲁斯舞曲。 两位女士向客厅里张望。 突然她们不扇扇子了:原来是看到了一件使她们震惊的事。 布鲁斯舞曲。 女人声音: ——这件事终于发生了, 您瞧……拉合尔的副领事正向斯特雷泰尔夫人走去…… 沉默。 男人声音:—您看到了吗?这儿的白人只讲他们自己的事。其余的人……然而欧洲人自杀的人 数随着饥道而上升…… —但他们却不挨饿…… (轻声笑着) —对,不挨饿。 沉默。 那两位女士以极强的好奇心用眼睛看着(副领事向斯特雷泰尔夫人走去)。 客厅里的嘈杂声在这几秒钟内几乎完全中止了。 但随后又慢慢地有了声音但很轻,出于礼貌,嘈杂声并不太响。 女人和男人的对话声(分一组和二组): 一组 —您看到了吗?大使够多么灵活……他让他的夫人避免了负担…… 沉默。 —他们到哪儿去? —到第二个小客厅…… 请注意,或迟或早大使都会到那儿去的……去和他谈……那时候…… 沉默。 二组 —您见到了吗?那姿势多优美…海个人都见到了。 —他们到哪儿去? —到第二个小客厅。(停顿片刻) —有人给他们送香槟 沉默。 一组 —他离开大客厅,在那里等待什么……不顾羞耻地这样做? 二组 —他对俱乐部经理说过一句话,这句话常在我头脑里萦绕……“在我们纳伊的家里,一个沙龙里有一架黑色大钢盖着盖……在乐谱架上有“印度之歌”的曲谱,我母亲奏“印度之歌”,我在房间里听,那段曲谱她死后一直留在那儿……”一这有什么让您激动的? —那个景象。 沉默。 静,布鲁斯舞曲。 斯特雷泰尔夫人和青年随员穿过花园。 大使同副领事的对话。 大使:如果我理解得不错的话,您是比较喜欢孟买了? 但是您在孟买却不能同在(犹豫)拉合尔一样,在原来那位置上。那还太早了一点…咖 果您留在这儿……大家会忘记……印度实际上是一个麻木的深渊……如果您愿意,我就把您留在加尔各答……您愿意吗? 副领事:是的,愿意。 沉默。两位女士对话(低):——他对她说,他希望得麻风病。——一个疯子。…… 沉默。 大使:您知道,一种职业,那是很神秘的。您愈想得到它,您就愈干不好,一种职业,不会自己制造它,一个法国的副领事的工作可以有上千种干法…如果您自己能忘记拉合尔,人也将会忘记的…… 副领事(停顿片刻):我忘不了拉合尔。 沉默。 男人声: —只有一个人看见他,就是欧洲人俱乐部的经理,那是个醉鬼。 大使:加尔各答,您别在那儿做了吧?(没有回答)有些药可以医治这种烦躁情绪,别人也这么说,您知道吗? 副领事:不知道。 沉默。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声音(低): —他们在谈些什么?—谈退休金,谈童年的事,还谈(停住)—还谈什么…… —还谈她……谈法国大使夫人…… 沉默。 大使:在一开始时,大家,包括我自己,也在想,我们都在想同一件事,但两者中必须出一个选择:要么走,要么留。如果留,就要找个出路……就要想个办法……是的,考虑事情的一个办法是忍受拉合尔给您制造的痛苦…… 副领事:我没有出路。 沉默。 女人声(低): —她和青年随员到了花园里。(停顿片刻)我曾对您说过。 沉默。 大使:请注意……走,还是留,请您好好权衡一下…… 如果您对自己没有把握,那您就回巴黎去…… 副领事:不回去。 沉默。 大使:但是……那么您怎么看您的前途? 副领事:我什么也看不见。 女人谈话声(低): —招待会完后,剩的东西都要分发给加尔各答的穷人,是在她的要求下那样做的(声音更低)。她又来了…… 沉默。 —啊,阶…花园里已挤满了乞丐……在厨房后面,挤得乱糟糟的…… —准许入内的命令已经给警卫下达了。 沉默。 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和青年随员(从左侧)上场,他们向客厅走去。 布鲁斯乐曲结束。“印度之歌”响起。 在到达客厅之前,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突然站住了,青年随员也随之站住,他们在等待什么。 拉合尔的那个人,在左侧出现,他显得非常狼狈,向她走来,停住,鞠躬致意,面色苍白。 青年随员向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接受他的邀请。 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略一迟疑,随后便答应同这个拉合尔人一起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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