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慧敏把郭小洲送到新光大道盘古路九十九号,郭小洲下车便走朝站在台阶上的一名男人走去。
“兄弟!”
“张哥!”
两人哈哈大笑着来了个拥抱。
孙慧敏望着郭小洲挺拔的背影,眼眸露出一丝异彩,半晌后,她悄悄启动汽车,缓缓消失在滚滚车流之中。
“好兄弟啊!俺做了十五年生意,长途奔波,日夜兼程,吃的苦头数都数不清楚,都是辛苦钱啊!兄弟你给俺指了条明路,又赚钱又不辛苦……”
“张哥,任何生意都存在风险,你可别得意忘形,掉以轻心啊!”
“有你这么聪明的人才指点,俺想亏也亏不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建军的脖子上套了根滚粗的金链子,白色短袖衬衫,黑色西装裤,闪亮的黑皮鞋,腋下夹一只牛皮手包,看气色和打扮还真有点土财主的霸气。
郭小洲没有反驳,他问,“据说今年收获不菲,五千多公斤。恭喜张哥!”
“同喜同喜!”张建军兴奋道:“你猜猜我们这次能赚多少?”
郭小洲其实心中有数,他笑眯眯问,“多少?”
张建军竖起一个巴掌,另外又加了一根手指。
“六十万?”郭小洲有意开玩笑。
“去你的,是六百万。”张建军得意洋洋道,“我已经想好了,货物全部卖出后,我首先去订一辆路虎车,暗不瞒兄弟你说,你哥俺开了十几年大卡车,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有资格买路虎啊!兄弟……你说,哥送你件礼物,喜欢啥玩意?”
说到这里,张建军的电话响了,他一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一边对郭小洲“诉苦”:“整天有人找我要货,电话都接不过来,喂!哪位……四毛,你的车进城没有,俺等着呢,什么,车被扣押,你娘的,怎么回事?”
“超限站?你娘的个笨蛋,他们让罚你就罚呗,不就几百上千块的事情,什么,认罚不行,王八蛋,一车橘子无所谓,车上的两箱铁皮石斛你得给我弄出来,他们不让……”张建军的脸气得铁青:“你听好了,赶紧好烟好酒好馆子伺候着,俺马上赶过来。”
放下电话,张建军气得破口大骂,“笨蛋,白痴,离开了俺,啥事都做不好。”
郭小洲问,“怎么回事?”
“俺的一辆货车被交通局的超限站扣押了,超载。一群孙子,现在哪辆跑运输的车不超载?油钱贵,过路费贵,人工贵,不超跑一趟亏一趟……”
“车上装了多少铁皮石斛?”郭小州再问。
“四百多公斤,是海通制药公司订的货,说好今天到货……”
郭小洲挑了挑眉,四百多公斤,价值四五十万,这里头有七成是郭家屯父老乡亲的,他绝不能让乡亲们吃亏。
“张哥,快走吧,发什么愣?”郭小洲先他一步冲下台阶,站在路边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他和张建军疾步上车,直奔盛滩超限站。
在出租车上,张建军一直在拨打电话,口气越来越严厉,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完了,这下麻烦大了……”张建军脸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
郭小洲不以为然道:“冷静!被扣了咱们要回来就是,该罚认罚,他们再横,也有规章制度啊。”
张建军看了郭小洲几眼,欲言又止道:“哥对不起兄弟,对不起郭家屯的父老乡亲……”
郭小洲这才感觉情况不一般,他定了定神,冷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遵纪守法,咱不怕事!”
“俺、俺、俺和海通制药签了个限期协议,合同规定十九号晚上六点前按时交货,否则……否则,按货物价值的十倍索赔……”
他的话令郭小洲大吃一惊,他神情微变,“合约呢,在不在?”
张建军打开手包,从中翻出一份供货合约。
郭小洲拿过来一看,顿时一愣,“张哥,你也算老江湖了,怎么会签这种条件苛刻,赔罚严厉的合约?”
张建军苦笑道:“海通是俺的老客户,再说他们开的价格高,而且时间不是任何问题,俺想就算路上堵上车什么的,搬箱子打车来广汉也来得及不是……兄弟,您看看合约能不能找到漏洞啥的?”
郭小洲又看了一遍合约,闭了闭眼,“没有任何漏洞。无缝可钻。超限站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普通的超载认罚都不行?是不是你们还有什么其它的猫腻?”
“猫腻?”张建军当即气红了脸,半晌,才愤然说:“据说今天广汉市搞公路联合大检查,交警、路政、公路稽查、超限站、林业警察联合设点设卡检查,我们的车被查超载,本来票都开好了,交钱走人,但是两箱铁皮石斛被林业警察发现了,说是野生珍稀药材,很值钱,结果超限站立刻扣下发票,再怎么交涉也不松口。”
“奇货可居?”郭小州脸上露出几分嘲讽,拿出电话,拨打公安局宣传科郑同泽的电话。
“郑哥,我小洲,不,我不是催问麻脸的结果,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运了一车水果来广汉,在盛滩超限站被扣押,水果无所谓,但是车上有两箱铁皮石斛,是什么东西?不是什么有害物质,是一种药材,送到海通制药的货物,是的,很急,因为和海通签订了限时条约,今天不送去就会被罚得倾家荡产,我知道,今天搞联合大检查,有难度?行,我等你电话。”
郭小洲的求援电话,让张建军也开动了脑筋,“俺认识这里派出所一所长,要不俺找他说说情?”
郭小州本想说不必要,但又不想伤他自尊,于是点点头,“你试试也好。”
张建军开始拨打电话,半晌他放下电话,喜道:“他说包在他身上……”
郭小洲心想,市局宣传科科长都认为有难度,如果是平时,一点问题都没有,恰好碰上全市联合大执法,人家推脱起来让你无话可说。
当然,他也不排除这个所长有隐性实力。你认为人家是只小虾米,也许人家却是大海里的金枪鱼。
几分钟后,郭小洲和张建军走进了盛滩超限站的大院。
院内停了十几辆超载大卡车,有运煤的,运粮食的,运碎石的……其中还有四五辆执法车,看车上标识,至少四个单位。
院子里的人,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大多是被扣押车辆的司机。
这时两个蹲地叹气的年轻人看到张建军,惊喜地站起来招手,“建军哥,我在这里。”
张建军得到了派出所副所长的保证后,脸色稍微恢复了点正常,他也知道怪不得四毛和宋军山,但仍然冷着脸问,“超限站的头呢?在那个办公室?”
“在中间那个,有牌子的那间……”四毛一边指一边带头走去。
“我让你们买的烟呢?”张建军问。
名叫宋军山的长途司机从腋下拿出一个黑色方便袋包裹的香烟,张建军接过来打开一看,里边用报纸包着三条香烟,黄鹤楼1916,一百八十元一包,三条五千四,出手不能说不大。
孰料宋军山却说,“刚才我们送过,他不收……”
“不收,嫌少?”张建军打开手包,从中拿出一叠纸币,按厚度大约一万左右,他恨恨地瞪了办公室一眼吗,把钱塞进报纸,然后用黑色方便袋包上,大踏步朝办公室走去。
郭小洲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跟着张建军走进了执法办公室,他要看看,这些人有多贪。
这间办公室不大,七八个平米左右,装饰简单,墙壁上的空调微微发出振荡声,看的出来,使用得有多苦。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身穿公路稽查制服,左手端茶,右手捏着香烟,半靠在椅背上,眯起眼听办公桌对面的司机求情,哪怕听到有三四个人走进来,他的眼睛转都不转,如稳坐钓鱼台的太公。
四毛上前一步,刚要张嘴,张建军把他拉了回来。
郭小洲看了看墙壁上四个大字,廉洁执法。又低头看了看条幅下的一行“十准十不准”的制度。
这时,郑泽同打来电话,郭小洲拿起电话匆匆出了办公室,“郑哥……摆不平?你出面都摆不平?奇了怪了……今天我怎么尽遇上稀罕事?没事,还是麻烦你了,下次我一定好好陪你喝一顿,嗯嗯!你是说这事他们段长都插不上手?交通局上层?”
放下电话,郭小洲疑惑不解,只不过超载而已,怎么捅到上层去了?不过既然连段长都说不上话,这个小小的超限站站长更不用说。
他快步走进办公室,打算把张建军拉走,回市里想办法,先得搞清楚得罪了交通局那路大神?
走进办公室,张建军正把黑色方便袋放进站长的抽屉里。
年轻的站长摇头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你们找我没用,送什么都没用,拿走,快拿走……”
张建军笑着轻轻掰开报纸一角,然后马上收回手,笑着说,“不是找您说情的,只是交个朋友!俺这人实在,以后用得着俺的地方,尽管开口。”
年轻的站长眯起眼睛,看了看抽屉,又打量着张建军,似乎觉得这个人还真是个老实人,他再次把黑色方便袋拿出来,递给张建军,然后起身关门,这才小声对张建军说:“我也不想坑你,更不想害你,实话告诉你,你运气不好,今天是全市联合大检查,局里的领导半年不来一次,今天全到齐了,你活该倒霉……”
张建军一脸感激地敬烟,点火,然后小声问,“不知道是那位领导不肯松口,麻烦您告诉俺,俺走路子,也得有个目标是不是。”
年轻的站长犹豫半晌,轻轻吐出三个字,“李局长。”
张建军不知道李局长是一把手还是二把手,他追问,“李局长叫什么名字,是你们局的几把手?”
年轻的站长摇头一笑,“李九阳局长,交通局一把手。”
“他为什么要为难俺呢?俺不认识他啊,俺是外地小地方的人……”
郭小洲感觉好笑,张建军的确有这个特质,他能让任何人和他交流几句后,便对他产生信任感。他想,这应该是张建军成功的最大优势。
年轻的站长犹豫片刻,“你的货物里不是装有几箱野菜吗?李局家有亲戚看了间餐馆……好了,到此为止吧,请几位离开,我要关门出去。”
张建军一边向外走,一边迷惑地喃喃道:“他家亲戚开餐馆,关俺啥事啊?”
郭小洲心中一动,他蓦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起来了,李九阳,不就是星光大酒店的背后主人吗?
星光大酒店等于是他的私人产业,他发现了市面上花钱难买的野生铁皮石斛,货主又是外地人,他于是心生贪念。
郭小洲眼神一寒,他原本打算缓一段时间再和李九阳交锋,反正酒店的协议也签了,他可以坐等李九阳拍马找他。但山不转路转,通过铁皮石斛竟然又把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
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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