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区,县城最繁华的青阳街,一座富丽堂皇的五层洋楼。
洋楼的第二层大厅里,利源化工厂的老板余利源坐在一张价格不菲的红木茶几前,不时叹着气——市长陈南音一上任就拿他开刀,加之市委书记万宁成也已经通过姜华强告诫他,关键时刻会不顾他的利益,现在他已明显感觉到,自己正面临着一场从未遇见过的恶战。
余利源在大厅里叹气了许久,才因为儿子余光明上楼打断深思。
“光明,你过来。”余利源对儿子招招手。
余光明听话地走到父亲跟前,叫了一声爸。
余利源说:“早上曾一飞这小子把我的计划捣乱了,你都知道了吧?”
余光明说:“了解过了,我早上还给他打了电话,可是他……”
余利源不等儿子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说:“从他早上所使用的手段上看,这个年轻人的确不简单啊。你给他打电话时,他一定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姿态吧?”
余光明说:“是的,所以我今晚想把他约出来坐坐,看能不能让他帮我们想想办法。”
余利源说:“陈南音能选他当秘书,看来不是没有理由。你觉得你今晚就把他约出来坐坐,会让他乖乖地跟我们交朋友?”
余光明叹了口气,说:“说实话,我也觉得晚上把他约出来没什么意义,可是爸,我现在除了把他约出来,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
余利源站起来在地上踱了两下步子,又从茶几上拿出香烟点放在嘴上,道:“要想让一个人乖乖地对我们马首是瞻,最好的办法就是知道这个人的弱点。只有掌握了一个人的弱点,他才能心甘情愿地跟我们交朋友。”
余光明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给父亲点燃香烟,说:“我知道,所以我已经让晓玉跟他好好接触一下,毕竟他们当初是老同学,我想中间可能也会起到一点儿作用吧?”
余利源说:“一个可以给堂堂滨江市二把手当秘书的人,你觉得那点小小的同学之情就能搞定?”
余光明说:“那您有更好的办法吗?”
余利源说:“我已经让人调查了,你的女朋友潘晓玉在大学期间跟曾一飞关系不简单,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啥的下点大的本钱,把曾一飞牢牢的抓在手中呢?”
余光明深知父亲话中的深意,他之前让潘晓玉去接触曾一飞,只是让她单纯地利用同学关系去接近曾一飞,可父亲的话中却明显地存在那么一点意思,因此他不得不犹豫起来。
“光明,你应该知道化工厂对我们家的重要性,没了化工厂,也许不到几年,我们余家在江东区就别想再有今日的地位了。你是我儿子,女人和江山怎么选择,我相信你一定会懂得的。”余利源长长吸了口气道。
余光明说:“可是爸,您的意思到底是……”
“光明,我知道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我也知道你舍不得那么做,可你应该好好想一下,如果没了目前拥有的一切,你的女朋友还会像现在这样跟着你吗?”
余利源说完,便背着双手,回到卧室去了。
下午五点多,余光明打来电话约曾一飞共进晚餐。曾一飞出于自己的盘算,就爽快地答应了见面。
在余光明为这次见面所开的龙山会所包间里,曾一飞看见潘晓玉已经正襟危坐在包间里。从潘晓玉今晚的打扮上看,曾一飞猜测她也是刚刚从单位出来,穿着件粉红色褶皱修身加厚打底衫,搭配黑色褶皱**,不过这样的装扮使她看起来更加地有味道,职业装的灵活设计把她的身材给装饰的微妙微翘。
包间里面的酒菜都已经点好,满满的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桌上还放着两瓶高档美酒,曾一飞在心里面算了一下,这顿饭没一万也得好几千,看样子余光明还真是把自己当大神供着。
“这些酒菜都是我让潘晓玉帮着随便点的,也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看看菜单,咱再点一些你喜欢吃的菜肴吧,今天一定要喝的开心。”余光明笑着将菜单推到曾一飞的跟前。
曾一飞说:“再点下去就浪费了,你就别张罗了吧。”
随着饭局的开始,三人间的交流也渐渐展开。起初的交流很简单,就是拉拉家常,说些增进彼此感情的话题。曾一飞也想从余光明的身上找到解决群众问题的口子,对余光明的靠近也表现很热情,一时之间三人倒也相谈甚欢。
过了四十多分钟,酒菜吃得差不多,曾一飞觉得该主动把余光明的口子打开,让其知道自己的目的,他刻意吐了口酒气,说:“光明啊,我想你已经跟武主任通过气了吧?那个洪大彪的事可不是一个小问题,这次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干事员云中祥肯定会把这一情况汇报给市长的……”
余光明马上解释道:“我说一飞同学,这事真是个误会,再说我们厂子里面也不会让人带动群众闹腾给市里添乱啊……”
谈到正事,潘晓玉自然不会闲着,她借机凑到曾一飞面前为余光明说话:“是呀一飞同学,光明的为人我最了解,他对他的每个朋友都是真诚的,这一点我想你跟他也一起读过书,你一定也知道他的吧?所以请你一定要相信。”
曾一飞说:“光明的确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可今天的事跟我来的那个干事员肯定会向市长汇报情况的,到时市长信不信你们厂子没给她上眼药就不得而知了,这一点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啊。”
曾一飞的话给余光明的心理压力不小,余光明知道一旦市长认准他们家化工厂要给她上眼药,将意味着他余家和市长的眼里就是对头。和一个堂堂的市长作对,自然是以卵击石。
“一飞啊,洪大彪毕竟是我们化工厂的人,他给你们整了这么一出,要是传到市长的耳朵里,我们家肯定撇不开关系。”余光明着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能不能跟是市长好好解释一下?一定要让市长相信我们家真的没与之对着干的意思啊。”
见余光明被震住,曾一飞暗自庆幸,心想现在若跟余利源接触,以余利源的人生阅历和稳重,自己不仅打不开缺口,甚至还会搞的很被动。现在好了,余光明已经被动,自己不主动出击更待何时?
“我可以帮你向市长解释情况的,可关键是你得拿出点态度来,让市长知道你没给她上眼药,让市长相信你是支持她的政策。这样我帮你说好话才有分量,你什么态度都不拿出来,就算我愿意帮你说好话,你觉得我说了市长会相信吗?”曾一飞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看着潘晓玉道。
“说的是。”余光明陪笑道,“既然你都跟我把话说到这份上,我相信你也一定想到办法帮兄弟我度过这难关吧?”曾一飞说:“我可以想帮你,但前提是你得配合啊。若是你不能配合好我,那我帮了你,就等于我在前面帮你搭台你在后面拆台,到时咱不是一块儿都得摔死吗?”
余光明给曾一飞倒了杯酒,说:“我也请老同学放心,我绝对是那种自寻死路的人吗?我……”见余光明急着向曾一飞辩白,潘晓玉下示意地拉拉他的衣襟说:“光明啊,你还是先听听一飞怎么说吧?不要影响一飞嘛。”
余光明贱兮兮地看了曾一飞一眼说:“一飞同学,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吧?我都已经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曾一飞说:“这样吧,市长这两天在省里向领导汇报情况,可能也没时间管江东区的事,我们就是趁着这两天时间把江东区的问题解决掉,等市长回来发现你是真心在配合她的工作,到时对你们厂也就放心了,你不是也可高枕无忧了?”
余光明知道曾一飞既把话说到这份上,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或者是要自己配合做点什么。考虑到这一点,他笑眯眯地拿起茅台酒,给曾一飞倒了杯酒,道:“一飞同学,那就请告诉我,我现在具体该怎么做啊?”
曾一飞说:“清河镇不是有不少制衣厂和鞋厂吗?你回厂里可以召集员工开个会,告诉员工现在利源化工厂的情况,并鼓励他们到附近的工厂找工作。只要群众问题一解决,他们就不会去区政府闹嘛。市长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你帮她处理这么个麻烦。她就是怀疑你们厂有给她上眼药的嫌疑,我相信她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余光明面露难色地说:“一飞同学,我们厂子不是个小厂啊,一共有两三百号人,你让我给他们安排工作,这么多的工作岗位我……我是真的搞不定啊……”
曾一飞笑笑说:“光明,我相信这要求对你们利源化工厂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们肯为这些员工解决问题,我相信这些问题很快就会引刃而解,再说这些员工本来就是你们家的嘛。如果你要是为难,咱都得为难啊。”
曾一飞的话说的很深沉,但一边的潘晓玉却很快意识到曾一飞是带着明确的目的而来,如果余光明再这么忸怩,恐怕今天他和曾一飞的相聚将会陷入瓶颈。
潘晓玉拉了拉余光明的衣襟,道:“好啦光明,一飞同学说的事我们可以合计一下,你不要这么没信心嘛。”
余光明说:“好吧,你让我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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