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贤仍是没说话。
他一直不开口,让顾纭觉得自己的闲话很多余,也沉默了。
白贤把她送回了家。
他一个人依靠着她家弄堂后面的墙壁,像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喘气。
他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自己握住她腰的种种,以及她从墙上下来,扑倒他怀里。
他回到了舞厅的楼梯间,把她的围巾从被褥里拿出来,死死抱进了怀里。
他心中有一朵朵的烟花,不停的燃放,那样绚丽明亮,他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人,只有那些记忆。
然而,除了甜蜜,他心中也有绝望。
他永远得不到她,哪怕是靠近,都会玷污她。
这样渴求却又得不到,让他像是发了病,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幸福的时候,就能闻到花香;绝望的时候,又有钝刀割肉的疼。
他一夜不睡,只是看着黑暗中,喃喃自语:“杀了我吧,别再折磨我了。”
初尝爱情的男人,尚未体会到甜蜜,已经被痛苦和心动磋磨掉了一层皮。
他死死抱着那围巾,就好像拥抱着她。
他不敢靠近,又不能走远。
暗恋,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明知要肠穿肚烂,可为了那一点点糖衣,他还是甘之如饴的吃了下去。
他死死咬住了牙关,唇齿间似乎有了血腥味。
“会过去的。”他对自己说。
总有一天,这些都会结束的。那时候,他就不再痛了,会变得麻木不仁。
翌日,他再次去上工的时候,离得远远的,不怎么看顾纭。
越是瞧在眼里,越是能知道她的美好,越是能闻到自己身上那层肮脏的恶臭,觉得非分之想都是亵渎。
他的视线,不再跟着她走。
顾纭很感激他昨晚帮忙,她早起时没有先去报社,而是去了趟医院,把记者证还给了同事。
同事当场落泪,拉着顾纭的手说:“阿纭,你救了姐一命,姐一辈子记得!”
顾纭拍了拍她的手。
她想,如果没有白贤,她根本做不到,她连墙都翻不进去,更别说上二楼了。
且那是凶杀案现场。
到处都在打仗,没人会重视一场凶杀案,巡捕房自身难保,除了家属和拼命想要写出花样的记者们。
夜里肯定遇不到巡捕房的人,但顾纭胆小。假如她真一个人去了,哪怕让她翻进了院子,也爬不上二楼;爬上了二楼,也吓得找不到东西。
这话,她不好跟同事讲,因为解释不清楚石头这个人的存在。
从医院出来,她看到石头远远站在门口。
她喊了声:“石头。”
白贤**一僵。
他没动,静静站在那里。
顾纭走了过来:“我同事阿姐说,我帮她找回了记者证,救了她一命。她其实不知道,真正救命的是你。她不会感谢你,但是我会的。谢谢你。”
白贤的声音很生硬:“不必。”
顾纭不算特别**,但这句话如此冷漠,让她从中听到了几分抗拒。再看他的脸,他的目光随意落在旁处,并不看她。
他的眉头略微蹙起,好像忍受着什么不适。
顾纭的心头,笼罩了一层乌云。
她感受到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抗拒,心中微微失落:我惹人讨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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