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政府办主任

作者:晨风徐徐



 章家大女儿说,上世纪70年代我家从外地流浪到此地,那时候周围没有一幢房子,老父亲为什么选择这里?一是作为外乡人,选择了荒凉地段,没人干涉;二是周围无主荒山多,便于生计,当时全家人的谋生方式是烧砖瓦挣钱。上世纪末,全家人奋斗了20年,终于盖好了三层小楼,那时候我已经20岁了,第一次有自己的**房间,上到二楼,门窗都没有,家里钱用光了,家具什么也没有,因为空荡荡的,一说话就有很大回声。就是这样,记得搬新家那天,兴奋得一夜没睡觉。

 王维和说,看来这三层楼小楼,就是你家的全部财产了,有没有办什么土地证之类的?

 章琴回忆说,过了两年才办好土地证,记得当时按要求办理国土证,但是比较贵,就办了个便宜的集体土地证,就是这个证在后来的拆迁补偿中,他们就是不给我们高的补偿。

 王维和问,那你们家靠什么维生的呢?

 章琴说,母亲带着在家的孩子在路边摆摊,我们**后外出打工啊。

 戴着眼镜的章家小女儿章红说,前两年来了个盛县长,给县里找来了资金,更关键是给县城定下了发展的路子:就是大力实施城市化战略,大搞城市经营,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主攻一些广场、滨河地带的区域建设,以此来带动县城的房地产发展,促进土地价格的上涨。这虽是好事,可就把我们家给坑苦了。

 他这种策略在短时期内使湖光的房地产迅速地成为支柱行业,这也是我家所在的偏远地段能够跃升为黄金地段的原因。湖光县拆迁办的一位工作人员反复对我们强调:“你家应该知足了,10年前你家是一钱不值,赔偿你几十万已经是很不错了。”

 市拆迁办的龚俊接上说,我记得,当时盛县长给县城的干部提的口号是,一周要变成7天用,一天要变成24小时用,简言之就是5+2,白+黑,没休息时间,即使是部委办局的办事员不是有招商引资任务,就是安排负责挂钩拆迁工作。县委一位领导曾告诉我们,他甚至过年都在客商家度过,作为客商中的大头的房地产商尤其不敢得罪。

 章琴继续说,房管局和拆迁办的同志的轮番上门,给我家的几项条件是:给三套安置房,邻近地区给一块田,全家11口人的低保,还有房子装修款的一点补偿。这些条件,明显的是欺负我家。安置房在哪里还看不见影子,而给的那块田,是一块水沟,做地基有很大问题,盖房会加大成本。我家所要求的,是在家对面的马路边上置换一块地,给他家重新盖房,因为紧挨自己家的加油站就是如此处理的。

 但是在县政府拆迁办公室的人看来,这属于典型的无理取闹,他们说:“那里的土地怎么能随便给你们?加油站有别的条件,而且,别人是城镇户口。”所谓别的条件,据我们了解,就是加油站是顶着外商投资的名义去和政府谈判的,加油站老板的叔叔在台湾,加上他在本城还有别的企业,算是本城大户,不敢得罪罢了。

 我家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家相比?这种观念在县里的人心目中普遍存在,唯独我家人不这么想,我们觉得,既然是拆迁,就得公平对待。

 在县政府拆迁办的人看来,给我家的条件已经比先前邻近地区拆迁的人家丰厚多了,明补暗补都存在,像11个人的低保就是暗箱作,条件甚至已经到顶了。县里的人爱算账,一项项算给我们听,安置房值多少,那块地如果盖房值多少,包括偷偷给我家上的低保折算成多少,装修款又多给了多少,足足有100万元左右。他们愤愤不平地说:“可是你们还不知足。”

 章琴继续说,为什么想在马路对面的空地上建房,我们也不想多占地,只要等面积换就可以了。附近地面值钱,全县人都知道,商铺价格是1平方米10000元,我们家光一楼面积就接近200平方米,按照道理,远超过政府给我们的补偿,这点账谁算不出来?

 王维和说,看来,双方差距之大,一开始就不可能调和调解。

 小女儿章红说,记得,自己反复和母亲谈过,他们真是强拆房也就算了,毕竟生命重要,再说父亲身体不好,弄出个什么来不划算。可是母亲不同意。强拆那天早上,母亲一大早准备买菜去,拆迁办主任匆匆来访,就是问母亲,如果强拆,你们打算怎么办?可是话还没说好,他就被住建局的电话叫走,事实上,那时候,我家已经在被控之中了。

 大姐在家绣十字绣,母亲回家烧饭,我正拿蛋清做面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