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骆哥果然将外围马业务全部交给朱文豪负责,自己带着一大笔钱到中国内地开发房地产去了。
朱文豪上任后,面临的难题其实是所有履新者同样会遇到的,到底是萧规曹随,还是推陈出新。萧规曹随很好说,一切都有陈例,照过去的方针办就行了。推陈出新就相对麻烦一些。要怎么推?新在哪里?
朱文豪的新政其实就是隆重推出冯万樽,任命他担任自己的副手。可这件事毕竟有些麻烦,冯万樽虽然答应替他办事,却怎么也不肯拜香堂入门。他不拜香堂,就是空子,在帮会担任重要职务,名不正言不顺,那些黑道堂口的大哥全都是浴血奋斗才打下的地位,哪里会服从一个空子?冯万樽本人也不愿抛头露面,只肯做些幕后工作。
面对这样的难局,朱文豪也无可奈何,只得对冯万樽说:“先按你的方法搞,看一段时间,有机会再说。”
冯万樽的想法也简单,他要对外围集团进行一番改革,否则,自己加盟这个集团就丝毫没有意义。怎么改革?因为和陈士俊合作过,他心里有些概念,只不过对骆波的这个集团他一无所知,第一步,他必须进行一番调查。
黑道经营是划分势力范围的,比如外围赌马集团,通常都设有多个投注站,但他们的投注站一定都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不可能捞过界。黑道集团的区域是用实力打下来的,一旦捞到了别人的碗里,那就要看你的实力有多大了。外围集团是一种典型的黑道结构,也是一种链状结构。最顶端的黑道组织,整个香港也就是那么几个,但某一个帮派之下便有很多的分支。这种分支的大小强弱,不一定取决于你入道的早晚或者在道上的辈分,而在于你的实力和社会影响力。比如说,香港黑社会最大的帮派原本属于一个叫向前的人,此人原是国民党的将军。二号首长
当初,蒋介石为了控制香港,派向前到香港工作。他无法带人带枪进来,只好在香港发展帮会组织。因为有国民党在背后撑腰,向前的帮会发展迅速,很快成为香港第一大帮会。向前之后,这个帮会便传给了他的儿子向华强、向华胜兄弟。但此时的国民党已经躲到了台湾岛,对香港的控制力减弱,兄弟帮的势力也就渐渐弱了下去。但同一帮中,另一个人却风云际会,异军突起,此人便是香港娱乐大亨杨受成。若论在黑道中的身份,他只是向家兄弟的小弟,甚至有可能是晚辈。但因为他背后有强大的政治势力撑腰,很快做大。许多时候,杨受成还是认向氏老大的,但向氏却又不得不给足杨氏面子,但凡有杨氏在的地方,他们就绕着走。
骆波的情况也是如此,他原本就是一个分舵,下面又分有好多个堂口,每个堂口负责一个或者几个投注站。投注站的负责人就是堂口的大哥。外围投注是非法的,所以任何一个投注站都不得不披上合法的外衣,以隐蔽非法经营。这合法的外衣便是一个合法注册的公司,或者是餐饮公司,或者是娱乐公司,或者是酒店,还有其他各类公司。总体来说,这类公司都属于第三产业,即服务业。服务业的利润率表面上看非常吸引人,实际上竞争太激烈,经营异常艰难。外围马集团所开的这类公司多半经营情况一般,主要是在替外围投注站洗钱。
看起来外围赌马红红火火,黑道组织争着干,实际上收入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好的投注站一年能赚上百来万,差一点的能有几十万就非常不错了,更差的可能还会亏钱。冯万樽担任了朱文豪的助手之后才知道,骆波手下有大小十七个投注站,最能赚钱的只有朱文豪掌管的五个投注站,中环的那个,除掉所有开支,一年大概能赚二三百万。这还不是投注站赚的,而是因为它的外衣是一家酒店,地域好,酒店的生意也不错。另外四个投注站,业绩就差得多,能有百万利润的仅仅一个,其他三个只有七八十万。集团的另外十二个投注站,平均年利润只有五十万。也就是说,骆波的十七个投注站每年的收入大概在千万左右。
这件事要两面看,骆波的黑道组织有好几千人,大家主要守着这十几家投注站过日子,仅仅捞到这样的收入,将支出除去,每年真正能到手的利润也就非常少了。但另一方面,一个外围投注站的投入是非常少的,入门的门槛极低,房子是租的,投注站内几乎没有什么设备,不将作为掩护的第三产业机构算在内的话,一个投注站投入仅仅十万左右,就算是被查获,损失也不是太大。相反,每年能有五十万左右的收入,利润率五倍,算是非常高了。
对外围集团充分了解之后,冯万樽提出了他的改革方案。
他的改革方案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既然各投注站都有合法经营的项目,不如将这些公开的公司合起来,组建一个集团公司,采取完全公司化经营,既经营外围投注站的非法业务,同时,也加大力度经营合法业务。组建集团后,和骆波的总部完全脱离,外围集团的全部财务集中管理,将来,应该以集团的名义经营合法业务,争取更大的发展。第二,改手动操作为电脑化操作,在各投注点安装投注机,马迷可以在自动投注机上投票,而所有投注站再不需要像从前那样使用印刷票,改用电脑票。第三,改革内容是印发一张马经报,提供给日投注额在五千元以上的大客户,让客户有VIP的感觉。
冯万樽的改革方案提供给朱文豪,朱文豪有些傻眼。
他确实想搞一番轰轰烈烈的改革。许多时候,改革并不一定为了翻天覆地的业绩,而是为了翻天覆地的权力控制。就业绩来说,各外围赌马集团中,他们这个集团算是相当不俗的,其他的外围集团,像大头强的外围集团,一直处于盈利和亏损的边缘。你可以利用黑道手段抢到地盘,却并不一定能通过黑道手段控制客源。脚在人家身上,人家不愿到你这里投注,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业绩是否有大幅度增长,对于朱文豪来说,绝对不是当务之急。自己刚刚履新,虽说骆波作为大佬将权力交给了朱文豪,这种交接具有相当的权威性,可到底怎样巩固这种权力,需要朱文豪自己去操作。权力这种东西,掌握得好,妙用无穷,掌握不好,可能变成自戕的工具。可是,冯万樽的这个改革方案动作也太大了点,对于改革的结果又很难把握。
三个改革方案中,朱文豪完全赞成的是公司化运作。最让他犹豫的是后两个方案。按说,最简单的方案是印发一张马经报。这只是一件小事,并不增加多少成本,提供给日投注量在五千元以上的客户,形成一个VIP客户群,是一件很好的事,也是很容易操作的事。可朱文豪觉得,冯万樽的投注组合准确率太高,客户如果按照他的指引投注,投中一匹大黑马,公司便可能损失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操作不好的话,赚钱的投注站也可能变成亏钱。
自己都拿不定主意的事,朱文豪自然不好拿到骆波那里去征求意见。思考了好一段时间,他决定将所有投注站的负责人召集起来,集体讨论一下这三个改革方案。
开会的地点不在中环投注站,而是选择了一家酒店,租用了他们的房间。朱文豪这样做,显然考虑到各分堂的大哥身份特殊,如果将他们召集到自己控制的地点,其他人心里可能不舒服,讨论的事情又**,没有必要一开始就让大家心里有疙瘩。
会议自然由朱文豪主持,严倩琳做记录。会议一开始,朱文豪向诸位大佬隆重介绍冯万樽。如果仅仅说冯万樽如何了得,这些大佬肯定不当一回事。朱文豪不得不向诸位介绍了冯万樽的另一个身份。他说,冯万樽是澳门赌圣冯良开先生的独子,从小深得冯老先生的真传,九岁开始赌马,在澳门曾数次赢得三T大奖,被澳门媒体称为赌马神童。他这样一介绍,在场的所有大佬们的眼睛顿时一亮。黑社会是一个最讲论资排辈的阶层,冯良开虽然不是道中人,可与道上一些前辈级人物关系深厚。既然冯万樽是冯良开的儿子,众人自然将对冯良开的尊敬转投到了冯万樽身上。
冯万樽本人也非常惊讶。他从未向朱文豪谈过自己的真实身份,朱文豪也从未表示清楚他的底细,今天怎么突然抛出这件事?
朱文豪自然不会考虑他们的这种态度,也不会做更进一步的解释。他只是向诸大佬说,他一开始就很希望冯万樽拜香堂入盟,可冯万樽深得其父真传,无论如何不肯迈出这一步,只肯像冯老先生一样,做一个与道上关系紧密同时级别很高的空子。他觉得,既然这是家训,就不要强其所难了。所以,他仍然以能够获得冯万樽的支持为荣。
有了这一番铺垫,冯万樽再介绍他的改革方案时,获得的支持自然就不一样。
冯万樽介绍他的第一改革方案,成立集团公司。名字他都已经想好了,有一组供大家参考。他说,之所以要成立集团公司,他是有考虑的,首先,香港回归在即,中国政府接管主权之后,虽说香港马照跑、舞照跳,但对于帮会组织是什么态度,是否采取雷霆手段予以铲除,他不能肯定。可以肯定的是,帮会组织的生存空间将会越来越小。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不如现在就着手应变。他认为,组织公开合法的集团公司经营,是应变手段之一。其次,现在经营外围马,各投注站都是散兵游勇式的,不利于管理,也不利于应对大的发展和变化。成立公司就不一样了,是将手掌握紧,变成拳头,集中起来,力量更大一些。
对于他这番理论,各位大佬均表示认同。这些人都是粗人,不喜欢听大道理,纷纷说:“樽世侄,这些大道理我们就不听了,你只说说集团怎么搞吧!”
冯万樽介绍说,集团实行股份制,在座的诸位是集团的股东、董事会成员。另外,目前各投注站以及附设于投注站的公开业务组成分公司,各位又是分公司经理。在董事会的委托下,全权负责分公司的业务。集团财务统一管理,股东按股份比例参与分红,同时,高管人员领取一份高管薪水。至于各分公司的相关人员,一律不在集团持股,但分公司经理可以在自己的股份份额之内,给他们提供一份花红或者技术股份。具体操作由分公司经理自行掌握,其余人员一律领取薪水。
对于这个总体方案,大家并没有意见,在冯万樽提供的众多集团名称中,更多的人选择了智马。至于集团办公地点,冯万樽的意思是,既不选择总部所在的弥敦道,也不选择最大投注站所在的新港酒店。不选择弥敦道,冯万樽的理由是,骆哥已有意转做正行生意,弥敦道的总部与帮会的关系已经不大。与之脱离关系,有利于整个集团乃至组织未来的发展。至于不选择中环的新港酒店,冯万樽的理由则是,那里是集团最大的外围投注站所在地,集团如果建在楼上,少了空间距离,也就少了安全感。但是,集体讨论的时候,大家考虑的却是另外租场地可能发生的费用,新港酒店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做集团的写字楼。朱文豪本人也希望将集团建在新港酒店,那里是他的势力范围,将集团建在该地,有利于他对集团的控制。
讨论第二改革方案时,争议就大了。
冯万樽的第二改革方案是对全集团所有的投注站进行硬件建设,全部改为电脑操作。这种操作他在澳门时做过,对于操作方案以及费用等方面心中有数。投注站需要增加的是一两台电脑,两到三台自动投注机,一台电脑打印机。马迷们既可以通过自动投注机直接投注,也可以通过柜台在电脑上投注。投注结果均由电脑打印机打出。如此一来,不像以前手动操作时必须人工写票,并且留底。电脑打印票上没有任何涂改,并且电脑上会留底,因此,只需要出一张票即可。规模较小的投注站只需要两台投注机,大一点的站有三台机也就足够了,少数站可以有四台或者五台机。
全电脑化操作有几大好处。第一大好处,提高了效率,马迷投注时,不需要排队,减少了投注站的人员集中,有利于隐蔽。第二大好处,人工操作,需要大量的人员,电脑投注后,如果不考虑保安等,各投注站可以减少大量的工作人员。第三大好处,出电脑票,降低了以前印刷票用两份的成本,也减少了涂改产生歧义的机会。第四大好处,提高了外围投注站的建站成本,其结果是,相当一部分投注站将会处于两难境地,改吧,成本太高,他们无力承受,不改吧,又会被马迷抛弃。所以,将会有一批投注站在竞争中消失。第五大好处,用上电脑票之后,只出一张票,这一张票可能被马迷带走,就算有些被遗弃在现场,也很容易随时清理。不像以前人工投注,投注站必须保存很厚的存根,遇到紧急情况,处理起来相当麻烦,甚至根本来不及清理。至于电脑上的存底,处理起来,非常容易,他会设计一个程序,只要点一下这个程序,电脑上与赌马有关的数据便会在几十秒钟之内全部清空。
冯万樽提到的所有好处,各位大佬均认同。但外围集团之所以没有任何一家进行这样的改革,关键在于,这样的投注站是非法的,他们不可能长时间固定在一个地点,总会不断地搬来搬去。设备多了,搬的时候麻烦,且目标大,容易暴露。外围马之所以屡禁不止,与建站成本低有很大关系。某个投注站被警方查获,里面几乎没有任何设备,连房子都是租的,除了找一两个兄弟去顶数,外围集团的损失非常之小。一旦改电脑投注就不一样了,一个站的设备就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元。这些设备全都损失了。
冯万樽认同各位大佬的忧虑,他也知道,如若某个站被警方查获,改电脑化操作和不改,损失的差距非常之大。然而,既然改为公司化经营,就得用公司化思维。任何一家公司进行某项决策的时候,不会考虑局部的失误和损失,而是考虑整体利润率的增长。这就像打仗,一个大的战役,最高指挥官绝对不会考虑某几个师被打得一个人不剩,而只考虑整个战役是否获胜。某一个投注站的损失,绝对不会影响整个集团利润率的提高。不过,为了避免造成连锁反应,他将制定一个严格的安全操作规程,分公司要安排专人负责安全操作,集团要安排专人督促检查。只要这项工作做好了,任何一家分公司出事都不会影响到集团,也就不会影响其他分公司。只要能够保证这一点,就不必担心某一家投注站出事。
各位大佬觉得冯万樽所说很有道理,但因为是新生事物,大家都没有做过,到底是否进行这项改革,他们希望朱文豪和骆波商量后决定。
关于第三项改革,各位的态度较为特别。诸位大佬认为,各大报纸都有马经版,谁都不可能严格按照马经版的贴士买马,那东西其实作用并不大,只是传播一些马场的消息而已。如果这件事意义不大,就没有干的必要。如果冯万樽认为此事很有必要,先试一试也行,反正大家都不觉得这算一件事,没有必要提到董事会来讨论。
相反,朱文豪是此事的坚决反对者。他最大的忧虑是冯万樽提供的马经准确率太高,如果有马迷按照他的方法投注,投注站不得不提供高额赔付。
冯万樽解释说,有关这一点完全没有必要忧虑。他提供的是组合投注法,是一个组合,而不是单独的某一种投注,就算是他本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某一注会投中。据他的了解,来投外围马的马迷很少投组合的,绝大多数只投单注,因此,他们投中大黑马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就算偶尔投中,也属于公司的经营成本,与最终的利润率关系不是太大,可以忽略不计。而这样做的好处却显而易见。其一,马经只提供给少数大户,让这些大户心理上有一种受重视的感觉,有利于增加他们的信任值。其二,他可以肯定,他提供的投注组合中每一期都会有胜出,并且胜出马的赔率还可能相当不错。这就会给马迷造成一种印象,他们提供的这个马经版准确率非常高,对这个马经版信任的同时也增加了对公司的信任。
因为这件事毕竟不大,对公司的影响目前还难以评估,各位大佬的意见是可以先试一试,万一有什么麻烦,再进行调整。
有关方案报给骆波。骆波此时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内地的房地产经历了一波低潮后,正处于启动阶段,有房子便不愁卖,卖掉就赚大钱。他的主要精力全都放在了这件事上面,希望通过房地产赚上一大笔。此外,他完全被那个玛丽迷住了,一有机会,就带着她游山玩水,他甚至没有过多的时间听朱文豪汇报,听说这件事已经由各位大佬开会拿出了意见,便说:“好吧,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按你们的意见办。”
香港智马集团注册成立,朱文豪担任董事长、总经理,冯万樽担任总经理助理,严倩琳为董事局秘书,其他各位投注站的负责人为公司董事。公司注册地址在香港中环的新港酒店。
冯万樽的三大改革方案,两大方案立竿见影。成立集团公司这件事,自然是很难立刻见到效益的,但另外两大改革措施很快取得了可观成效。首先是改电脑化操作,令马迷节省了不少时间,操作更加快捷方便,新开户人数增幅明显。第二大改革更是广受欢迎。有关这一点,并不出乎冯万樽以及朱文豪所料,白纸黑字地将投注组合印在上面,一场马跑下来,马迷便会拿出来对照,一看,赢了一个独赢,马迷对这份马经的信任便会迅速增加。如若这个赛马日能够跑出几个独赢、一两个连赢或者三重彩,马迷便会将这份马经看成天堂的福音。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第一个赛马日,冯万樽提供的投注组合中跑出了三个独赢、一个连赢、一个孖宝。
赛马日结束,朱文豪拿着这份马经与赛马结果进行比照,一边看一边冒冷汗。放下马经,他立即给各个投注站打电话,了解相关情况,结果,没有一个人中连赢和孖宝,独赢倒有不少人中了,可这些人中,大户只有一个人。这个大户投注的时候是否参考过马经,还难以判断。
得知这一结果,朱文豪的心稍稍安了一些。二号首长全文阅读
第二个赛马日,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智马集团提供的马经贴士虽然仅仅一张纸,八开油印,却成了马迷们争相购买的紧俏货。一张马经纸竟然卖到了十元。听到这个消息时,朱文豪又一次大惊失色,非常担心马迷会完全按照马经版上的组合投注整个赛马日,他都在不断地打电话,询问各个投注点是否有完全按贴士投注的。电话调查的结果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任何一个马迷使用了这种组合投注法。
这个赛马日结束,马经贴士的推荐组合中竟然跑出了一个一百倍独赢。朱文豪第三次心惊肉跳,又开始打电话询问,是否有人中了这一注。结果给他很大安慰,只有一个普通客户投中了。这个客户花十块钱买了一张马经报,又买了十注独赢,获得一万元的赔付,激动得在那里发狂,不断拉着其他马迷要请客。
下一个赛马日,马经报被炒到了二十元一份。朱文豪和很多大佬都觉得这东西能赚钱,不如干脆多印一些拿出去卖,不仅在自己的投注站卖,还可以卖给其他投注站。朱文豪得到的消息是,这东西确实已经流出去,有些VIP客户自己看过之后,转手就卖给了普通客户普通客户看过之后迅速转卖,有些就卖出了投注站。
对于朱文豪和其他大佬的意见,冯万樽坚决不赞成。他觉得,哪怕炒到一百元一张,也让他们炒去,炒得越高,名声越大,信誉度也就越高。如果他们自己印出来赚钱,信任度就会随之而降。何况,卖这东西能赚多少钱?销量如果太大,因为是未注册的马经,不能公开发行,政府肯定要来查这件事,结果可能得不偿失。如果印量不大,收入很小,干这件事的意义就失去了。不如仍然按现在的做法,让部分马迷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份马经报,形成一种心理上的优势。
借助形势的一片大好,冯万樽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设想,他建议在投注站安装赌马必胜2.0版,免费提供给客户使用。如果某客户觉得这个软件实用,还可以出售。他的想法很简单,让这个软件成为市场真正的主角,那些贴士只是一个配角。他也知道,所有外围马迷中,真正会玩电脑的没有几个人。如果有几个人会玩电脑,又按照电脑提供的组合投注并且中彩的话,就会有一种很好的口传作用,如此一来,有可能吸引一些高层人士前来开户。
这一次,朱文豪是坚决反对,他说:“你这哪里是经营外围集团?分明是在替马会打工。如果所有马迷都学会运用你的软件了,每投必中,我还哪里有钱可赚?”这一次朱文豪无论如何不肯松口,冯万樽也只好作罢。
忙过了一阵,一切走上正轨之后,冯万樽的主要精力不再在外围集团。他永远不会对黑道生意感兴趣,之所以走入黑道,只是因为陷入绝境,只有黑道才能对他予以保护。他想通过这个渠道推销自己的赌马软件,又遭朱文豪反对,这方面的事,他几乎不怎么插手了,除了通过电视了解参赛马的情况之外,他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毕竟是年轻人,一旦闲下来,难免会觉得郁闷无聊,情绪也就显得有些低落。
朱文豪很快发现冯万樽的情绪低落,却又不明原因。
有一天,他和严倩琳HAPPY后,两人躺在床上聊天,话题七转八转,转到了冯万樽头上。朱文豪说:“你注意到没有,阿樽最近的情绪很差。我问了几次,他都说没什么,只是情绪低潮,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的。我真有些担心,又不知道该怎样帮他。”
冯万樽的这一情绪变化,严倩琳也注意到了,只是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冯万樽身上,所以从来都不曾认真想过。在她看来,自己最重要的事,就是牢牢地将朱文豪抓在手里,不让别的女人走近他。如果可能的话,自己要取代他妻子的地位,堂堂正正做他的老婆。至于其他的事,当然就不在她的考虑之列了。现在,豪哥向她提起冯万樽的情绪变化,她只不过稍稍想了想,便猜到了原因。
“这个世界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她说。
朱文豪是个粗人,喜欢直来直往,严倩琳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明白,也懒得费心去想。他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上帝造物,实在是构思奇妙,造阳然后造阴,造男然后造女。于是,这个世界就阴阳协调了。”严倩琳说。
自己谈的是冯万樽的事,她却在这里大谈什么阴阳经。豪哥正想发作,突然想到严倩琳不会无的放矢,再一想,突然明白过来。说:“你是说,阿樽的情绪低落是身边没有女人的缘故?”
不是才怪呢。严倩琳想,当年日本人侵略中国的时候,随军带着军妓。现在没有哪个国家的军队不招女兵。女人在军队里面能干什么?还不是起一种阴阳调和作用?在那种男人的世界里,如果有一点点亮色,男人们就会格外兴奋。智马集团表面上虽然是公司化运作,其实班底是原来的黑道兄弟。黑道是一个很奇怪的组织门规严格,大多数组织女性极少。外围马集团虽然也有些女性,但这些女性主要在投注站做服务工作,根本没有资格加入帮会。真正有黑社会身份的全都是男人。所以,智马集团总部,除了严倩琳,清一色的和尚,平常见不到一星亮色。当然,朱文豪身边曾经有几个女性,智马集团成立之后,也曾招过几名女性员工,比如打扫卫生的,做财务后勤的。可这些女性均成了严倩琳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比自己年轻的,不管是否漂亮,她总是找机会将人家炒了。现在,公司里只有几个处于底层年纪大且没有丝毫吸引力的女人。
冯万樽年轻力壮,高大英俊,属于男人中的男人,正是肝火旺的时候,哪能长时间没有女人?朱文豪已经将冯万樽在澳门的经历告诉她,她因此知道,身在香港的冯万樽,绝对不敢轻易外出活动,更不敢去找**。平常除了在公司上班,下班就回家,基本不出门。在公司是清一色的男人,回家是孤身一个,如若不觉得寂寞难耐,就一定是生理上有病。
朱文豪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我这个大哥当的,真是蠢到了极点。阿樽是从澳门走路过来的,自然不可能出去找女人。”
严倩琳顺水推舟,说:“既然你知道这一点,又是他大哥,你还不帮他解决一下?”
朱文豪说:“我怎么解决?他又没告诉我说想要女人。阿英那个烂女人,绝对不能让她再接近阿樽。”
严倩琳说:“这还不好办?你那么多相好的,送一个给他呀。”
朱文豪说:“那好,我把你送给她,你愿不愿意?”
严倩琳可不敢大意,极其小心地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说:“我是一件衣服,穿旧了,不喜欢了,要送人了,是吗?”严倩琳不高兴了,使起了小性子。这一招对很多人不管用,但对朱文豪百试不爽。
朱文豪便百般地赔着小心,一再解释,自己只不过是开玩笑,又强调说:“其实你不也常常开我的玩笑吗?除了你之外,我哪有别的女人?你比盖世太保管得还紧,我能有别的女人吗?”
严倩琳并不真的使性子,只不过要在他面前做出一种姿态。她很清楚,对于朱文豪这种大男子主义,应付女人往往喜欢大而化之粗而放之的男人,偶尔使点小性子,绝对有用。但是,生气这种事是一个艺术活,一定要把握好火候,过了可能让男人心烦,不足又起不到作用。因此,她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便转了语气,说:“冯万樽是你的兄弟,又不是我的兄弟。我跟他算什么?”
朱文豪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冯万樽绝非池中之物。我们现在好好对他,说不定将来我们还要靠他呢。”
严倩琳说:“我是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没有你们男人那么会想事,我看不到那么远。”
朱文豪说:“就算看得不远,那就看眼前。你也不想想,帮会里那些大佬,哪一个不是人物?骆哥屁股一拍,和那个玛丽胡吃海喝去了,将这一摊子扔给我。表面上那些人服我,真服假服只有天知道。好在我用了阿樽,一来他父亲的名头震住了大家,二来他搞的几个改革动作为整个集团带来了好处。我统计了一下,连续几年来,我们的外围业务有增有减。有些投注站减得很厉害,增加的投注站没有几个,基本处于守势。可这两个月的情况你也知道,新开户和投注额每天都在增加,上个月平均增加了两成。现在各个站的负责人对阿樽那个服气,真是没话说,连带对我也恭敬了很多。”
讲过一番大道理,朱文豪便又涉及具体细节,具体细节就是希望她替冯万樽找一个女人。如果冯万樽高兴,找一堆女人都行。
其实,严倩琳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需要朱文豪给她尚方宝剑,才能毫无顾忌地行动。朱文豪要替冯万樽找女人,只不过是想以小恩小惠的方式笼络冯万樽的心。其实,男人都是孩子,他们的整个生活都需要人打理,不仅要打理他的胃,还要打理他的私生活。如果有一个人将他这两方面的需要打理好了,他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严倩琳就计划将冯万樽这两方面都打理好。严倩琳准备物色一个自己能够掌握又能讨冯万樽欢心的女人,通过这个女人控制冯万樽。这个女人必须年轻貌美,这是最基本的条件,同时,还要没有太大的野心,知道感恩图报,最好是对自己非常忠心。这样的女人不那么容易物色。严倩琳的打算是,先随便找个女人解决一下他的孤独寂寞之苦,让冯万樽身边的位子不至于太长时间空着。男人往往饥不择食,太长时间没有女人,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一个什么有心计的女人乘虚而入。阿英的出现大概就属于男人饥不择食的后果吧。
第二天,严倩琳带了一个女人来找冯万樽。
女人不算非常漂亮,但很有特点,有一张很大的嘴和一对很大的波,未说话常常是先笑,而且她有一口好牙齿,雪白如银,笑的时候,牙齿会闪射出耀人的光,颇有些眩目。她显然深知这一点,所以笑口常开。女人爱笑,心情就会开朗,性格显得随和,自然也就可爱了。
冯万樽虽然不太明白严倩琳的用意,但毕竟有女人陪着说话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他也就乐于周旋。这正是星期天日场马的比赛时间。虽说骆波不同意集团设立账户参与马会赌马,但朱文豪、冯万樽和严倩琳三人各自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由严倩琳在马会开了户。冯万樽因此组织了一个小小的团队,他要指挥这个团队,显然有点忙。但另一方面,他属于那种决胜千里的大元帅性格,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显得从容淡定,表面上看去,他似乎闲得无聊。他一边打电话,向手下发布一道又一道命令,同时和严倩琳以及那个女人聊天,偶尔还不忘开一两个玩笑。
严倩琳介绍说,女人姓温,性格也像她的姓一样,十分温和。同时,严倩琳还不忘开了一句玩笑,“床上是不是温和,我就不知道了。阿樽你如果有兴趣知道,你可以和她单独探讨。”温**和严倩琳是中学同学,在中环的一间写字楼当文员。不过,自从中学毕业后,她们就没怎么见面了,毕竟各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进入社会之后,谁都要忙着站稳脚跟,没有太多的闲暇时间了。温**对冯万樽大有好感,她也是马迷,很希望冯万樽能够常常给点贴士,让她小赚一点。
冯万樽听了这话就觉得奇怪,马迷今天不去赌马,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闲聊了一场,马赛结束了,严倩琳闹着要冯万樽请吃饭。冯万樽独自一人,每天都在外面吃。反正他自己也要吃饭,便答应下来。饭吃到一半,严倩琳突然说她还有事,必须先走,并且反复嘱咐冯万樽:“我将温**交给你了,你好好陪她玩一玩,如果她不满意的话,我可不轻饶你。”
什么叫好好陪她玩一玩?难道这是她替自己物色的女人?冯万樽这么想了一下,也没太放在心上。他当然是喜欢女人的,如果真的有感觉,他不需要严倩琳提醒,自然知道该怎样做。至于面前这个女人,虽然不是令人眼前一亮的那种,倒也还算是满意,如果有机会进一步发展的话,他不会拒绝。
吃完饭,冯万樽送温**回家。“上去喝杯酒吗?”温**主动问他。
大家都是成年人,一个单独居住的女士向一位先生发出这样的邀请,几乎没有人不清楚背后的潜台词。冯万樽略略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她的邀请。但是,进门之后,温**的动作却把冯万樽吓了一大跳。她并没有给他倒酒,也没有给他任何饮料,门被关上之后,她就显得有点急不可耐,极其主动地抱住了冯万樽,开始疯狂地吻他。
冯万樽作为一个超级大帅哥,自从成人之后,便常常遇到这种情形,也曾有过被大自己一倍的女人勾上床的经历。从那以后,他见到异常主动的女人便心生恐惧。如果最终跟这类女人发生了关系,他会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认为自己是被**了。
温**当然不清楚这一点,动作越来越疯狂。
几分钟之后,冯万樽抓住一次机会,逃一般地离开了温**的家。
当天晚上,冯万樽接到严倩琳的电话。她在电话中问他,两人相处得怎么样?冯万樽说:“我怀疑她可能得了艾滋,心中正仇恨着所有的男人。”
严倩琳大吃一惊,没料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什么意思?”她问。
“她想让所有见到的男人都染上艾滋呀!”
几天之后,严倩琳给他带来了第二个女人,冯万樽交往了两次,同样没有了下文。当严倩琳再次问起时,冯万樽不好再拿有关艾滋的话题回答她了,便说:“我怀疑她是不是跟别人有了种,想让我来接下一棒!”
严倩琳也真是绝,当场叫了起来,“你是心理有病还是生理有病啊?我看你应该去看看医生才对。男人不都一样?喜欢女人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男人喜欢女人脱下衣服是**,穿上衣服是淑女。女人主动有什么不好?下次,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医生来?”
“我确实有病,不过,见到喜欢的女人就不药而愈。”他说。
“那好,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女人才是你喜欢的女人?”
冯万樽说:“我不知道。”
严倩琳哇哇大叫道:“你有没有搞错?自己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人都不知道?”
冯万樽说:“让我说,我说不出来。但看到了,我就知道了。”
“那好。”严倩琳说,“下次,我多带几个去,你看到谁有那种冲动,就带她走好了。”
果然没过几天,严倩琳约冯万樽去深水湾海滨泳场游泳。冯万樽知道严倩琳一定是给自己准备了女人,便不想去。可朱文豪奉了严倩琳之命,硬是将冯万樽拖上了汽车,带进了泳场。香港地处亚热带和热带的交接地带,深水湾泳场一年中只有很少的时间不能下海,而即使是夏天,也不至于热浪翻滚,所以,总是人满为患。走进泳场,真是走进了一个特别的世界,尤其那些好色的男人们,可以躺在沙滩上,尽情地欣赏各种身材、各种肤色的女人,美不胜收。
严倩琳早已经到了,她的身边有七八个年轻女人,全穿着比基尼,一个比一个大胆,一个比一个漂亮。她们租了一把大伞,伞的四周摆了很多把沙滩椅,地上还铺着塑胶毡等。许多男人故意在她们身边走来走去,甚至有人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上来搭讪。这还不算严倩琳最绝的行动,她见到冯万樽后,便将他拉到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沓纸,递给他说:“全都是医院的检验报告,她们之中既没有人怀孕,也没有艾滋携带者,你可以放心使用。”
面对那一沓被严倩琳强行塞给自己的检验报告,冯万樽真有点哭笑不得。
严倩琳意犹未尽,继续对他面授机宜:“你如果对哪一位有那种冲动,可以直接带走,不必管我们。”
“如果我对其中两个或者三个有那种冲动呢?也一起带走吗?”
严倩琳说:“那你最好排个时间表。”
在这里消磨了整整一天,眼看太阳落到了海平面以下,大家带来的食物根本无法抵御胃的消化,各人的胃早已经向他们提出强烈请愿了。冯万樽虽然对这几个女人有说有笑,却并没有将某个人带走。相反,这几个女人对冯万樽的兴趣极浓,使出浑身解数想取悦他,他似乎无动于衷。大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严倩琳有些忍不住了,趁着冯万樽上厕所的机会,在卫生间门口堵住了他,问道:“怎么样?”
冯万樽反问:“什么怎么样?”
严倩琳说:“我就奇怪了。这里面的女仔,你一个都看不上?”
冯万樽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非常努力呀,可没办法。”
几个女人还在一个劲儿地讨好冯万樽,冯万樽和严倩琳却是各怀心事。吃完饭**,严倩琳也没有要求冯万樽送哪一个人,而是各走各的。冯万樽和严倩琳都没有开车来,只好坐朱文豪的车。朱文豪和严倩琳坐在后排,面朝前,冯万樽坐在他们对面。严倩琳心里不爽,终于找到机会发作了,对冯万樽说:“我就不理解了。她们虽然不是名门闺秀,但也身家清白,难道她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比得上那个什么英的妈咪吗?”
朱文豪知道此话点着了冯万樽的痛处,连忙伸手去拉严倩琳,想制止她,但已经晚了,说出口的话是怎么都改不过来了。
果然,冯万樽的脸色大变,有些恶狠狠地对严倩琳说:“你如果再提那个人,我跟你绝交!”这句话硬邦邦的,掷地有声,让严倩琳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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