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陆玖没想到的还在后头。
李翰这回像是铁了心，在对葛壮隔离审查的第四天，让王军正式将葛壮的材料上报到了县纪委。葛壮是副科级干部，局纪检组要对他采取正式的强制措施，必须上报县纪委同意。
当然，同样的材料，也上报到了县政法委。
谢厚明做出了非常强硬的反击，随即赶赴公安局，召开局党委会议。会上，对葛壮的问题避而不谈，直接就问到十原所所长的继任人选。
李翰很有把握地推荐了个。应该说，李翰已经考虑到谢厚明的感受，推荐的这个新所长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为人正直，也谈不上是李翰的亲信。
谢厚明二话不说就给否了，随后指定了个新所长，和他关系非常密切，据说还有点亲戚关系。谢厚明掌管云湖县公安系统超过十年，“门生故旧”多不胜数。
李翰当时就沉默以对。
至此，谢厚明与李翰之间的矛盾，完全公开。
公安局干党委成员，顿时都无所适从。个是县委政法委书记，该管上司，个是局长，正管上级，下子闹成这样，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样的“选择难题”，以前从未在公安局出现过。谢厚明和李翰长期以来，配合默契。
任命位新所长，需要公安局党委讨论通过。
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多数党委委员做出了决定，表态拥护谢书记的决定。
这个选择题也不难做。
毕竟只有谢厚明才能决定公安局党委委员的去留，李翰是做不到的。李翰现在公然和谢厚明对着干，也不知道他这个公安局长，还能做多久。
唯独有两名党委委员没有表态。除了李翰自己，还有党委副书记兼纪检组长王军。对谢厚明的提议，他俩保留意见。
谢厚明冷笑声，宣布“散会”，随即站起身来，昂着头，踏步走了，再也不看李翰和王军眼。
其他局党委委员面面相觑，也个个跟着起身。快速离开了会议室，很快就只剩下李翰与王军两个人坐在那里。
李翰慢慢掏出烟来，递给王军支，脸上浮现出丝苦笑。
王军接过去，夹在手指间。却不忙点火，左手攥成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良久，闷哼了声，说道：“局长，我想不通！”
“想不通？”
李翰正准备点火。闻言瞥了他眼。
“对！就是想不通！我们哪点做错了？葛壮就是个混蛋！他的问题那么严重，为什么还不让我们查？在这样下去，咱们公安局在群众心目，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公安局不是谁家里开的！”
王军火爆爆的说道。脖子上青筋暴涨。
李翰轻轻摇头，没有吭声。
他知道王军说的是气话。王军也是老公安了，在云湖县公安局工作不是年两年，谢厚明任人唯亲。手遮天，也不是从今天开始的。王军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今天。谢厚明实在过于着相，等于是当众扇他俩的耳光，个局长，个副书记，当着众同事的面，脸皮被剥得干干净净。叫李翰和王军，今后还怎么领导局里的工作？
“王军，忍忍吧。”
李翰慢慢点上烟，抽了两口，轻声说道。
“忍？要忍到什么时候？”
王军气冲冲地问道。
李翰正准备说话，腰间的传呼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看，立时跃而起，径直走向会议室侧搁着的电话机，动作敏捷无比。
“县长！”
电话拨就通，李翰对着话筒，恭谨地打了个招呼。
无疑，电话那边是范鸿宇。
王军就瞪了眼睛。
听这语气，李翰和范鸿宇关系不般啊。貌似以前李翰和谢厚明通电话，就是这样的神态。
“李局长，现在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跟我起去趟人民医院吧，看望下朝阳农场受伤的那三个职工。”
范鸿宇微笑着说道。
李翰连忙说道：“好的好的，县长，我马上过去。”
“不用了，我这就出发，我们在医院门口碰头。”
“好的好的……”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李翰这才挂断电话，对王军说道：“老王，走，跟我起去医院。”
“去医院？”
王军有点莫名其妙。
李翰边步往会议室外走，边说道：“对，去人民医院。范县长要去看望朝阳农场受伤的三名职工，让我们陪同。”
王军紧紧跟了上来，不过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压低声音问道：“是范县长？”
李翰脚下略略停，望了他眼，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王军顿时就明白了，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意外。
合着这位忽然跟谢厚明唱对台戏，后面原来站着新来的县长。难怪李翰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惊讶过后，王军心里又有点七上下的，忐忑不安。
谢厚明可是云湖的地头蛇，经营了几十年，根深蒂固，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势力得很。这新县长那么年轻，靠得住么？
只是当此之时，王军也已没了选择。
今儿这个党委会议，他没有表态支持谢厚明的意见，已经将谢厚明得罪到了骨子里头。除了跟着李翰条道走到黑，还能有别的路可走么？
很快，尼桑警车就驶离了公安局院。
范鸿宇说了在医院门口碰头，李翰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比范鸿宇先到才行，让县长在医院门口等着他，像什么话？
云湖县城就这么，尼桑车几分钟就开到了人民医院门口。李翰掏出钱来，吩咐司机马上去买些水果，营养品之类的。既然是去看望朝阳农场的受伤职工，这个基本意思还得有。两手空空的去，可不好。
这边匆匆忙忙地准备好了三份礼品，挂着二号牌照的另台尼桑车，也开到了近前。
李翰和王军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
范鸿宇从车里下来，新任通讯员雷鸣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提着些营养品。
“县长。”
李翰上前叫了声。
范鸿宇刚来的时候，他每次和范鸿宇说话，都要加上些奉承言语，如今却越来越简单，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了。
既然下定决心追随范鸿宇，那就看行动，好听的话说得再多也不顶事。
范鸿宇笑着点点头，眼神落在王军的脸上。
李翰忙即介绍道：“县长，这位就是王军同志。”
只介绍了名字，没介绍职务。
王军立即很**地意识到，李翰早就在范鸿宇面前提到过他。为什么提到他，多半就是因为李翰派他带队去十原所搞督察。为什么派他去十原所搞督察，李翰要特意向范鸿宇汇报？
这还用说么！
原来李翰真的已经“另投明”了。
范鸿宇脸露微笑，动向王军伸出手，说道：“王军同志，你好。”
“县长，你好你好……”
王军就有点激动，忙不迭地握住了范鸿宇的手，连连**，又不住地微微鞠躬。范鸿宇到任十来天，这还是王军第次面对面地拜见这位传奇县长。
“王局长，早就听李局长说过，你是个黑老包啊，执法公正，铁面无私。”
范鸿宇笑着褒奖了句。
王军的正式职务，是公安局副教导员，党委副书记兼局纪检组长。不过般见面，都是称呼他为王局长。“王教导员”这样的称呼，似乎不够拉风。等公安局班子高配之后，教导员就要被“政委”所取代了。
王军便激动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那是李局长夸奖的，我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叫县长见笑了。”
范鸿宇哈哈笑，说道：“如果我们每个干部都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咱们的干部队伍建设那就能更上层楼了。”
“是的是的，县长高瞻远瞩……”
县人民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得很。两位身着警服的年男子，对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鞠躬如也，口称“县长”，立即便引来很多人好奇地围观，指指点点的，神情莫名兴奋。
“走吧，去看看那几位受伤的职工。来了这么多天，我这个农场书记还没去看望过他们，说不过去啊。”
寒暄几句，范鸿宇便挥手，说道。
当下李翰王军雷鸣等人簇拥着范鸿宇，向人民医院住院部走去。
路上，李翰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下刚才公安局党委会议的情况，谢厚明的“霸道”自然也是字不漏地汇报了。
范鸿宇淡然说道：“谢厚明同志的工作作风很硬朗嘛。不过，政法机关内部，我看也还是要发挥定的民作风才行。总是个人乾纲独断，万决定错误，就会给工作带来损失了。李局长，以后这个问题，你可要注意了，不要太武断。”
“是的是的，县长，还是应该民。”
李翰连声答应，心憋着的股窝囊气，顿时就舒缓了。看来范县长的“承诺”依然有效。
王军暗暗吃惊。
听范鸿宇这话里的意思，李翰将来还有可能更进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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