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第二部 县

作者:舍人

  有教务处的伍处长亲自关怀,杨陆顺的入学手续很快办妥。杨陆顺只是在办公室与伍处长聊天,交纳学杂住宿费用、领书籍就由教处的同志去做了。看着别人跑腿,杨陆顺感激地说:“伍处长,真麻烦你了。”伍处长笑着说:“客气什么,我也是受朋友之托嘛。杨主任,是不是宿舍住得不习惯啊,看你似乎没休息好,要不下午就不上课了。”杨陆顺说:“没事没事,我都耽误两月的课程了,还是及早上课的好。”伍处长翻出课程表看了看,说:“那也行,今天下午你们班是时事政治课,你带个笔记本去就行了。这些书就叫人送去你宿舍,快上课了,我带你去教室,介绍给学员们认识。”抬手看了看表,说:“四点是课间休息,我们现在慢慢走过去,到教室就差不多休息了。你没带烟?我这里只有红塔山,给你两包等会发。”
  杨陆顺心里默算,从长江大学毕业至今有九年没正式进课堂学习了,而且这不是个梯队青干班,将与全省的精英干部一起学习,心情就有点激动。到了教室门冲里面一张望,好家伙,还是个阶梯型教室,足可以容纳一百多人同时上课,六、七十名学员坐在里面显得空荡荡的。杨陆顺还没来得及感慨,却发现竟然有不少学员上课期间抽烟,悄声问:“伍处长,上课还可以抽烟?怎么不让他们去外面抽呢?”伍处长小声说:“杨主任,特殊情况嘛。毕竟不是普通学校,学员们都是些工作多年的干部同志,难免就放宽了政策。”正说着外面响起了休息铃。学员们一哄就站起来要往外走,伍处长带着杨陆顺往讲台走,大声说:“各位学员同志们,请你们先坐下,我来介绍个新同志给你们认识!”话音才落就有人接茬道:“老伍,我们早晓得有新同志来,叫杨陆顺是不是咯?”伍处长和杨陆顺已经站在讲台前。他故做惊讶地说:“啊,你们都知道了?我今天才见杨陆顺同志啊。那就麻烦你介绍介绍?”台下哄然大笑,杨陆顺眼光一扫下面,没一张熟悉面孔。不过陌生面孔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让他很温暖。伍处长很有风度地举手压了压示意安静说:“好了,不开玩笑了。现在我给同志们介绍杨陆顺同志,该同志是南风地区南平县的县委副办主任,82年毕业于长江大学,是省委破格招进来地。我就不多罗嗦了,在将来的一年中杨陆顺同志就跟你们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下面请杨陆顺同志说两句。”大家再次哄笑,却鼓起掌来。杨陆顺微一鞠躬说:“我比各位迟进班两个月,是师弟,还请师兄师姐多关照,让我尽快跟上学习进度。谢谢大家!”又再鞠躬致谢。伍处长一拍杨陆顺的肩膀说:“那还不赶紧敬烟?”
  杨陆顺敬完烟背上就已经汗湿,而师兄们根本没什么兴趣搭理他这新来的师弟,客气几句就三五成群到外面透气去了。因为杨陆顺没准备其他东西,女学员们纷纷抗议,弄得杨陆顺十分尴尬,连连赔罪。女学员们也没故意刁难杨陆顺,嘻嘻哈哈也出去了。杨陆顺甩了把汗,寻了个吊扇下凉快起来,四下一看,伍处长早走了,教室也没其他人,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女学员们各种香水的味道,竟一时恍惚。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就有个热情地声音响起:“杨陆顺,我在外面没见你,原来躲在里面啊。”杨陆顺转身一看,进来了三男一女,忙站起身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连对方几个人名字都不知道,就微笑着点头示意。那四个人径直走到杨陆顺面前,当先开口说话的继续说:“我们四个是南风地区来的,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张民辉,在地委办秘书们工作。他叫周益林,在地委纪委负责案审办,我们几人中他是大哥。他叫成杰英,行署办秘书科科长。最后隆重介绍我们共青团南风地委组织部长徐心言妹妹!”
  杨陆顺一听原来是本地区地同学,连忙一一握手问好,不过却对周益林额外留了神,觉得周益林天生就是搞纪委工作的,脸黑目朗,给人一种压抑感;而张、成两则让人觉得精明能干,是很讨领导们喜欢地那种类型;徐心言虽不是容貌出众,但也五官秀丽,身材苗条,典型的江南碧玉,不过眉目间隐藏忧郁,似乎有什么心事。
  成杰英笑着说:“我们南风这次出风头了,居然有五名干部进了梯队班,而你杨陆顺地大名,我们几个却是早有耳闻啊!为了庆祝杨陆顺的加入,我建议周班长设宴欢迎!周哥现在是班长。”周益林说:“什么班长不班长,虚名而已。大家都是南风的,以后还要相互帮助。杨陆顺来得晚,徐心言你是女的,功课做得比我们的好,就把你的笔记借给杨陆顺补习,争取尽早赶上进度。莫看平常同学们一起嘻嘻哈哈,其实暗地里比着劲呢,不为别的,就为南风争口气。”徐心言似乎很听周益林的话,说:“杨陆顺,等下我把笔记送你宿舍去。”杨陆顺急忙说:“还是我去你宿舍拿好了。周班长,你放心,我会认真补习尽快跟上进度地。”
  张民辉呵呵笑道:“周哥,到底去哪里吃饭庆祝啊,你赶紧拿主意,咱们几个也该聚聚了。”杨陆顺说:“我才来还不熟悉附近情况,去哪里你们说,今天我请客。”成杰英正要说话,周益林说:“也好,我们就乘这机会聚聚,我看校门口那家土菜馆不错,就去那里吧,味道好也经济实惠。杰英你别罗嗦,吃个饭而已,不一定要去什么四星宾馆大酒店,那多浪费钱。”成杰英就有点悻悻然。张民辉拉了成杰英一把说:“那就听周哥的。星期五是我生日,我请大家去吃顿好的。杨陆顺,还不谢谢周哥,本想借机好好敲你一顿,哈哈!”
  随着上课铃响,学员们纷纷进来。周益林四个也就没再回开始的位子,五个人坐成了一排。这堂时事政治课没有固定内容,是按国际上发生地政治大事件作为教材,由党校资深地教师讲课。目前国际上大的政治事件不少,但震惊全世界的,肯定是苏联“8.19”政变未遂、“8.24”戈尔巴乔夫宣布辞去苏共总书记、签署法令,禁止共产党在武装部队、国家安全委员会、保安警察部队及国家机关内活动。苏联最高苏维埃、苏联外交部也都决定,解散机关内的党组织。“8.29”苏联最高苏维埃通过决议:暂时停止共产党在全国范围内活动。
  苏联共产党是列宁所建地革命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曾经被全世界共产党人作为建设的楷模。1952年,斯大林在苏共第十九次代表大会上,当着世界各国共产党、工人党代表团地面,傲然地称苏共为“世界革命运动和工人运动‘突击队’”,然而仅仅才过了七十余年,这个在20世纪叱咤风云的苏联共产党忽然就风烛残存了呢?苏联,这个直到六十年代还被中国人称为“老大哥”地社会主义国家,在冷战中用强大的军备与美国对抗地超级大国,怎么就会面临如此困窘的危机的呢?
  不仅杨陆顺看不懂,相信绝大多数中国人同样疑惑,当然普通老百姓也就在报纸上新闻联播上看看听听,并不觉得关自己本身有多大的事情。而同样作为信仰共产主义的共产党中国,同样接受过“和平演变”考验的中国,却不能不正视重视,所以这个青干班开学后即把苏联问题摆在了讲台上。
  讲台上侃侃而谈的秦教授是省委党校研究苏联问题地专家,他来授课的目的不仅仅是讲述苏共面临的问题,而是要通过讲述苏共面临的问题教导下面这些年轻地中国共产党员。秦教授说:“作为一个执政党,拥有两千万党员的苏联共产党为什么会成为非法组织,在全国停止一切活动,除了有其深刻的政治原因、经济原因,还有着极其复杂的民族原因。大家也知道,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之所以简称苏联,这个超级大国是由十五加盟共和国组成,至少有150个民族,马克思在评述19世纪60年代地英国和爱尔兰的关系时说:英国和爱尔兰目前地关系不仅阻碍了英国内部的社会发展,而且也妨碍了它的对外政策;‘爱尔兰的民族解放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抽象的正义博爱的问题,而是他们自己的首要条件。’苏联同样在民族问题上犯了大错,苏联民族多也使得苏共是个多民族的党,据资料显示两千多万党员中各加盟国党员就占了三分之一以上,还不包括各自治共和国和民族自治州的党员数。作为多民族的共产党,尤其是成为国家的执政党以后,如何对待和处理党内的民族矛盾,理应是苏共自身建设的一个重要问题。可是,苏共在其存在的90多年中,长期没有正确妥善地处理好民族问题和党内的民族矛盾,简单地以行政暴力镇压‘大俄罗斯主认’和‘地方民族主认’。实际上各民族(包括俄罗斯)都心存不满,各怀异志;稍有表示,即遭镇压。苏联以民族的名称,冠名各共和国(包括加盟共和国、自治共和国)和各共和国的共产党,但是又不允许各民族共和国共产党表现自己的民族特点,不顾客观现实,强行要以共产主义精神取代民族精神。苏共中央没有根据执政的多民族党的实际情况,创造性地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解决现实的民族问题,结果使党的干部对如何处置民族矛盾失去了方向,各民族早已离心离德;当苏共中同提出‘民主化、公开性’的口号后,过去的暗箱操作都被公开暴光了,民族分离主义倾向急剧发展,导致党的权力中枢转移,一旦有变,瞬即自行瓦解。”
  杨陆顺身为党员干部当然比较关注新闻报刊,但要说真正了解苏联多少,其实少得可怜,但对苏联的好奇却非常之大,渴望更多是了解些情况,有些资料来源确实是普通人难以一见的。
  秦教授似乎很了解下面地年轻人,扶了下眼镜说:“下面我就举例说说历史上苏共在民族问题上值得思考的事件。在苏联卫国战争期间,外高加索地区的少数民族有小部分投*法西斯德国。斯大林就悍然下令宣布卡拉恰耶夫、卡尔梅克、车臣、印古什、麦斯赫特土耳其人等民族为‘背叛祖国的民族’,集体放逐到中亚地区。集体放逐也是以军事命令的形式,按解押罪犯的方式进行的,冻饿而死、就地掩埋者,难以统计。新居住区实际上是准集中营,如此处置,从心灵深处伤害了民族感情,制造了民族仇恨。根据苏共中央地决定,苏联政府就有计划地把大批俄罗斯人和其他民族的居民迁入。到1957年,这片土地上地新主人,经过十几年的艰辛劳动,已使这里旧貌换新颜了,新主人也已在这里扎下根了。可斯大林死后,随着对斯大林个人崇拜地揭露和指着,纠正强迁少数民族问题也被提了出来。苏共中央决定让放逐的车臣人印古什人等民族返回家园,却没制定相应的政策法规,遭到新居民的集体抑制,最后演变成流血事件。这场回归运动,不仅使当年被迫迁的民族再受伤痛,同时也伤害了当年从别地迁到车臣——印古什自治共和国的俄罗斯人,以及其他民族。要知道,当年也不是他们自愿迁来这里的;他们也是被行政命令动员来的,或者被‘按计划分配来地’。他们在新居住的土地上辛勤劳作十几年后,却遭遇了苏共中央人为的一场劫难。以后,随着苏联经济陷入困窘,民族矛盾就更加尖锐。87年的纳卡州事件、89年的第比利斯事件,都使得苏共中央地权威陨落。89年12月立陶宛共产党举行代表大会通过独立决议宣布脱离苏共等等这些,都使得苏共政权汲汲可危。1990年春,波罗的海三国发表独立宣言,紧随其后的是摩尔多瓦、乌克兰、白俄罗斯和俄罗斯。1990年底,苏联大部分地区拒绝服从苏联宪法,而今年年初武力解决波罗的海问题又再次遭到全苏联人民地谴责。今年七月初,苏联前外交部长谢瓦尔德纳泽已正式通知苏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退出苏共。7月20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发布总统令,禁止各政党在俄罗斯共和国政府部门和国宫企业活动,接着俄联邦共产党中央第一书记波洛兹科夫辞职,叶利钦则进一步宣布:武装部队里的苏共基层组织为非法;封闭苏共中央总部机关;中止俄共地一切活动;禁止俄罗斯境内的武装部队、国家安全委员会、内务部党组织的一切活动。”说到这里,秦教授语气低沉:“各位学员,我和其他专家认为,苏联即将解体了!”
  杨陆顺在下面听得如痴如醉,对于苏联是不是解体他并不关心,他只是有种突如其来的惊喜,那就是他通过这种平台了解到了平常人所不知的东西,要想知道得更多,那就得继续寻找新的平台。两小时的课程结束,时间已是下午五点三十分,课程表上没有晚自习什么的,看来党校生活确实比较轻松。
  五人说说笑笑,在周益林的带领下进了党校附近一家很平常的饭店。杨陆顺暗暗感激周益林,真要去大酒店请客还不知道钱包够不够数叫。不管怎么说,这顿饭应该请地区干部的。即便是平常饭店,可省城的物价比县里高得多了,杨陆顺看了看菜单,仍旧觉得很贵!四个年纪仿佛的男人少不得要喝啤酒,都是机关干部,酒量自然心里清楚,真要喝得痛快,每个估计少说人均五瓶。
  大家一致推让周益林点菜,好在夏天不用上火锅什么的,菜也都讲究清淡,杨陆顺听着周益林报出的菜心里合计下已经突破一百元了,再加上惯例人人一包好烟,这顿饭怕是也要两百多,但一想要是进了成杰英说的大饭店,也许翻一番也说不定,就笑得更开心了。
  从教室走出来到饭店人人早就一身汗,张民辉吆喝着服务员上啤酒解渴,作为四人中年纪最小的杨陆顺,当然得倒酒以示心诚,给三个师兄倒了酒,对徐心言说:“徐部长,你喝什么饮料?你说名字我帮你叫。”成杰英呵呵笑道:“杨陆顺,你就不晓得我们心言妹子喝酒也是不让须眉的哟。区区啤酒算什么,开学那回,春江市委地胡利华差点喝醉,见了我们心言就打拱手呢。”杨陆顺一楞,笑着说:“是我不了解徐部长,还请见谅。不过出于怕被徐部长灌醉,那我假做好心地建议,喝啤酒可能会影响女同志的体型,如果徐部长这么好的身材被我破坏了,罪过就大咯。还是喝饮料好。”
  小玩笑逗得周益林都呵呵笑出了声,徐心言自然也笑了起来说:“杨陆顺别部长部长的叫,还是跟他们一样叫心言吧,要是你放不开,连名带姓一起叫,我也没意见的,我还是喝点啤酒吧。”
  周益林点着头说:“是啊,心言说得对,叫名字就可以了。现在大家都在进修,身份都是学员,省得那些教授以为我们个个官小瘾大。”
  杨陆顺就说:“那恭敬不如从命,心言我帮你倒酒。”徐心言露齿一笑说:“谢谢!”
  杨陆顺倒好酒,站起来举杯说:“先入师门为大,我敬几位师兄师姐一杯,还请以后多关照!”周益林几个也只好站起来,大家干杯一饮而尽。杨陆顺偷偷一觑,只见人人气定神闲,看来都是海量!
  杨陆顺见菜还没上,就准备拿烟敬客,没想张民辉从裤兜里**出合包装精美的“金春江”,这烟杨陆顺认识,是春江卷烟厂才投入市面的高档香烟,四十五元一包!就讪讪地把自己地红塔山摆在桌上说:“我的烟差,就抽你地高档货!”
  张民辉嘿嘿笑着发烟说:“烟酒不分家,当然有好的先抽了,这烟是我一朋友给地,我也是尝新,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好象要柔淡点。”成杰英吸了口说:“这烟确实淡了些,我还是觉得抽中华对口味。不过金春江拿出来气派,包装上还有一个皇冠,身份的表现啊!”张民辉就跟成杰英聊起什么烟好什么酒醇,说的都是响当当的牌子。
  杨陆顺就插不上什么话,旁边的周益林又恢复了脸黑黑的老样子。徐心言也眼睛飘在一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顿饭下来,就只听着张民辉和成杰英两个表演对口相声一样,漫天四海地说着他们感兴趣的事情。周益林还算客套地跟杨陆顺随便聊了聊相互的工作情况,徐心言几乎没说什么话,眼神总是飘忽不定,一幅心不在焉。
  饭后不管杨陆顺怎么坚持,周益林还是付帐请客,说是欢迎新同志。成杰英撺掇:“周哥,难得今天我们一起吃饭,天还早,娱乐娱乐去。心言妹子,还是开学的时候我们一起跳了舞地,今天正好又跳舞去。”
  周益林却说:“那你们去玩吧,我得走了。”徐心言则说:“我今天人不怎么舒服,就不陪你们几个去玩了。杨陆顺,你要拿笔记就去二楼七号房间找我。”成杰英见没人赞同也没了兴趣,出了饭店跟张民辉拦了个出租车走了。
  杨陆顺冷眼旁观,见他们四个关系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周益林显然与张成两人不合群,而徐心言更是一副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见张成走了,周益林握手告辞说:“杨陆顺,我就住在学校附近一亲戚家,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杨陆顺陪着徐心言慢慢回宿舍,一路上徐心言同样少话,按说团委的组织部长接人待物应该善于言辞,为什么这么难得开金口?杨陆顺不禁认为是地区的领导眼高于顶看不来县里地吧,这么一想,杨陆顺也就沉默了,幸好宿舍也到了。
  不同于普通高校,党校并没硬性规定男女宿舍分楼,而是更适当地把同一期学员分配在一幢宿舍楼。当然能来进修的基本都是党员干部,都是成年人,当然不能把未成年人的规定加著之上了。所以徐心言的宿舍在二楼,杨陆顺地在四楼。
  同样格局的寝室,女同志地就是会收拾,淡蓝色的窗帘就足以给炎热的夏天带来丝清凉,而隐隐的香水芬芳就体现了女人的细致,看两个床的蚊帐式样不同,应该有人与徐心言同住,只是没回。
  徐心言示意杨陆顺坐书桌帝的椅子,自己则脱下半高跟凉鞋换上拖鞋,走到书桌旁打开抽屉找出一本党校发的笔记本说:“杨陆顺,这里是前一月的笔记,你先看着,等我清理好这月的笔记,再借给你补习。”
  杨陆顺见封面上字体娟秀的写着“徐心言”,心想字如其人,也是那么秀丽,就微笑着说:“谢谢你心言,我会赶快抄好还给你的。”徐心言说:“不客气,有记录不清晰的就问我,要是遇上了不懂的,那我也没办法帮你讲解,只能问讲课老师了。”
  杨陆顺微微一楞,心说你分明在拒人千里啊,幸亏我没开玩笑说找你请教问题,这女人是不是高傲过头了呢?你我就是没结婚也用不着这么防范吧,何况大家都是有家有娃的了,就笑着说:“好的,我也不多打扰你,你早点休息,我住四楼五号房,有什么事你只管叫我,我乐意帮忙。”
  出了门杨陆顺长吁了声,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苦笑了笑,慢慢上了楼。心想这还是一个地区的同志就如此难以接近,天知道其他地区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是人家不屑我这半路走后门的插班生吧。他边走边想,顺手拉亮楼道的路灯,抬头却见自己寝室门前站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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