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书记办公室,老秦把群众到镇政府送感谢信锦旗的事原原本本汇报给了易书记孙镇长,老孙听完后哈哈大笑:“哟呵,感情活雷锋就在我们城关镇里啊,易书记,还是你教导有方啊。”
易书记也感觉怪怪的,心说现在都讲究金钱至上,真要感谢送点钱物来的实惠嘛,搞这虚玩意做什么,估计是杨陆顺想图表现吧,这也太做作了,难免不是串通好了的,可毕竟还是好人好事,既然群众都上门下跪磕头了,说明是事实,那还得表扬,便笑着说:“老孙,扯到我做什么。这是杨陆顺思想品德好嘛,现如今还有心思做好人好事的情况不多喽,得表扬。”
老秦见易书记表态要表扬,赶紧就把小焦写的材料递了过去说:“易书记,莫怪我私心重,好歹杨陆顺也是办公室的人,我这主任面子上有光嘛,这不我还受了人家一跪。诺,我就提前做了点准备,领导觉得合适,就送宣传线老姚那里?”
易书记看了看随手递给老孙,老孙看后说:“易书记的意思呢,我看没必要吧?说出去总感觉有点假,真要宣传,我看还得再落实落实。”
易书记瞥了眼老孙,沉吟着说:“杨陆顺没这胆子吧,搞这么大动静会是假的?不过还是慎重点好,老秦,那你负责去落实清楚,真的,镇里就要开大会表扬,上报县里。”老秦就笑呵呵地走了。
易书记和老孙又扯了扯工作上的事情,老谭风风火火地进来了,笑着说:“嘿,错过了精彩表演,听说有群众上门磕头谢恩,好家伙,机关里都在议论。”
老孙说:“刚才老秦给我们做了汇报,易书记的意思是落实后做开大会表扬。”老谭说:“我就知道易书记也不会相信,这年月谁还搞这表面功夫呀”
易书记笑着插话道:“老谭,我没说不信啊。当然得落实后再表扬。这也是我们镇里精神文明抓得好嘛,你这党群书记也有功劳的哟。”老谭讪笑着说:“这还不都是易书记掌握得好哇,我其实并不是不相信。谁在路上遇到了这样的事只怕都会把受伤的人送医院的,家属送封感谢信什么也应该,可、可在雨里下跪就太那个了点吧,都赶上中央台的电视剧了。”
易书记心里就有点火,因为他宁愿相信的真的,也不愿被认为是杨陆顺搞假哄骗自己,莫非自己就那么头脑简单会轻易被人欺骗不成?皱着眉头说:“老谭,我们可以怀疑自己的干部,但怎么可以怀疑群众老百姓呢?你以为下跪就那么容易!不是感激涕零谁会下跪,谁还会跪在雨里?电视剧也取材生活嘛。”老谭脸上的笑就些僵,说:“易书记说得对,也许是杨陆顺拒绝了那家人的物质感谢,他们心里过意不去,才自发来的。还是易书记会驾驭手下啊,那杨陆顺在新平声名狼籍地调到我们城关来,才几个月时间就被易书记改造得脱胎换骨了,呵呵,有什么诀窍也传授给我们呀?”于是三个人就呵呵笑了起来。
易书记就到机关各办公室走走,听听其他干部们对此事的看法,还是有部分人相信那家人是自愿来的,但凡有人流露怀疑或是将怪话,易书记就毫不留情地批评,对于不信任自己权威的人,那就只有严肃批评,却也侧面表达出谁真要敢欺骗自己,后果肯定很严重。
老秦办事快,带着机关工会干部和宣传干事走访了那家人,不仅老太太声泪俱下,那家的儿子媳妇也信誓但但,还在调查材料上签字按印。也不知道小标用了何种手段治得他们服服帖帖。
易书记确信后也暗暗松了口气,马上召开了全体干部大会。在会上易书记高度表扬了杨陆顺同志做好事不留名不接受他人馈赠的崇高品德,同时也从各方面表扬肯定了杨陆顺到城关镇后的表现成绩,不过最后一段话耐人寻味,易书记声音高亢表情严肃:“说了这么多的表扬肯定,但我还有一些话如哽在喉,不得不说!自从群众到镇政府送感谢信锦旗后,我就听到了不少议论,可以说是众说纷纭,观点却只有两种,一是相信,一是怀疑,甚至还有些人根本不信,我就奇怪了,当我听到群众上门道谢还下了跪,我就第一时间相信了,群众老百姓嘛,思想单纯得很,无法用其他形式来表现,就下跪咯,下跪在中国从古到今可以说是最高的礼节了,人家不是感激到了极点,他能下跪么?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都下跪了还能有假?可我们中间某些人就偏偏不信,还怪话连篇,什么做作喽、虚伪喽、造舆论喽。我倒贴你钱你来给我跪一跪?!我们可以怀疑自己的干部自己的同志,却不能怀疑人民群众,我刚听后就相信了,也许有人就在心里说,既然你易书记相信了,为什么还去落实情况啊?我是要拿出铁板钉钉的证据来打消某些人是疑虑,我这人不搞什么一言堂更不独断专横,只相信事实相信依据,我更相信杨陆顺同志不会用卑劣手段来获取我的信任。在坐是谁都不是三岁小儿,都有大脑都会思考,你想得到的人家同样想得到,不要自以为是,自做聪明!”
在下面的人果然都是有大脑会思考的,短暂的惊愕后似乎也清楚了易书记话中的意思,说了半天,无非就是不能容忍别人对他的怀疑,不能容忍对他的不信任。既然是他相信了的事情,那大家就得无条件跟着相信,这,也算是与领导保持高度一致吧?!同样对杨陆顺同志也应该列为思想品德高尚、工作能力强水平高的人了,如若不然,岂不是在怀疑领导的眼光,挑战领导的权威?
原本吃了亏受了窝囊气的杨陆顺一举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不仅获得了名誉也得到了领导的信任,至少从易书记的讲话里听出了那么点意思,真是塞翁失马呀。心里惶惶然居然有点感激侯勇这老套的伎俩,也许在某个时候确实还是需要造点舆论的了。
散会后,杨陆顺就一直保持着谦虚谨慎的微笑与同事们周旋,值得庆幸的是竟然大家都很开心,尽量用最热情地话表达了祝贺与恭维,当然也还是有人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酸意,也有人用调侃来表示亲近,对于这些杨陆顺是司空见惯,也就应付自如了。
但对于镇里要把事迹上报到县里,杨陆顺多少还是有些心悸,万一出了纰漏,他这辈子就算彻底完了,新平的事至今仍旧是个不小的瑕疵,为此他匆忙地找到了始作俑者侯勇,把心里的忧虑说出来后,侯勇拍着**子说:“杨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谅那些人不敢胡来的,你家小标的弟兄可不是吃素的。”杨陆顺诧异地说:“侯勇,这、这怎么又扯到小标身上去了?不是你出的主意么?”侯勇呵呵笑着说:“主意是我出的不错,我也把他们殴打勒索你的事情做了份假记录,吓唬他们说在派出所备了案,可要个大男人去跪你,你说那种杂碎会心甘情愿?是好人就不得恩将仇报了。自然得你家小标的兄弟出马了。”
无奈之下,杨陆顺只得去找小标。小标已经通过沙沙的介绍贷到了一笔款子,正准备南下进货,听了杨陆顺的担忧后,心里也有点顾虑,为了迫使那家人配合,小标使出了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可如果那家人知道杨陆顺的事迹报上了县里,从中出花样就真坏了干爹的大事了,但他行程在即,一去少则半月长则一月,想了半天,小标说:“爹,你只管放心,我走之前再去那家说道说道,保证不会坏了你的事。铁子,我不在的时候,你要随时保持与我爹的联系,我爹吩咐你什么,只管照做。”铁子当即答应下来,杨陆顺看着匪气十足的铁子一帮人,心里暗暗晦气,我好歹也是一个党员干部,怎么就跟这些流氓地痞扯上关系了呢?
小标等杨陆顺离开,就带了几个弟兄直奔肉联厂找那伍家三兄弟。那伍家三兄弟本就是杀猪的屠户,仗着几斤蛮力在肉联厂里横行霸道,可毕竟也是有家有室的国家职工,在单位上横却也怕社会上的地痞流氓。这不小标找到了厂里,就吓得不轻,生怕这群人在单位上羞辱他们。赶紧地把小标等人请进一间斯静的办公室里,伍大掏钱叫伍三去买几包好烟招待。小标虎着脸说:“就不破费你们了。今天来不为别的,还是我干爹那件事。”
伍大哭丧着脸说:“杨哥,我都是按你的吩咐去做的啊,跪也跪了,打也被你们打得够戗,那两千块钱我实在一下子凑不齐,宽限我几天好不?”
小标哈哈干笑了几声说:“钱不钱的,老子还没看在眼里,我也不瞒你说,我干爹的先进事迹已经报到了县里,嘿嘿,这可关系到我干爹的前途运程,我可不想你们走漏什么风声,害了我爹。我撂句话在这里,如果这事永远不泄露出去,钱我就不要你们的,真要走漏半天风声,嘿嘿,你们三家都是有婆娘崽女的,出了什么意外让车撞死了、掉进河里淹死了,我可不负责。”
这年头家家都只有一个子女,看得八斤宝小皇帝一样,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听到威胁,伍家三兄弟不由腿子一软,膝盖就弯了背也佝偻起来,伍大上前两步哀求道:“杨哥,你还不信我们三个?我保证这事不泄露半点出去,老二老三,你们还不来求杨哥!”
听了他们的哀求,小标呵呵一笑,说:“既然你们赌咒发誓的,我也就信你们的。不出事我们大家都好,啊。伍三,看你魁梧威**,还杀什么猪,干脆做我小弟算了,你看我这些兄弟吃香喝辣的,在外面又威风,总比一月拿三两百死工资舒服吧。”
伍家三兄弟面面相觑,**不清这杨哥什么意思,嗫嚅着说不出话,小标身边叫猛子的吼道:“你***,我杨哥看得起你才收你做小弟,还支吾个屁啊,欠揍不是?”那伍三到底才二十几岁,当然不愿意窝在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肉联厂,便强鼓起勇气说:“杨哥,只要你不嫌我,做你的小弟我是求之不得。以后只要杨哥一句话,我就豁出去这小命了。”
小标哈哈大笑起来,说:“行,明天你就到猛子手下报到,暂时归猛子管,我们走。”出了门小标对猛子说:“明天你安排那小子做点事,再给侯哥报个信。”猛子笑着说:“标哥,你就是主意高明,两下做漂亮了,那姓伍的也就不敢出花样了。”小标亲昵地给了猛子一拳说:“你小子做的事怎么就没你说得这么漂亮呢?我这趟出去,你还有铁子要看好家,莫没事就窝在一起打牌搞妹子。知道不?”几个兄弟轰然应诺,铁子说:“标哥,什么时候也带我去跑一趟啊?让兄弟涨见见识也好啊,大伟都去了好几次了。”小标说:“你有大伟那么精明不?我们是去做事又不是去玩,等老子有钱了,就请兄弟到深圳广州开眼界!”
晚上杨陆顺还是放心不下,原本计划去易书记家感谢的就推迟了,先去看望伍家的老太太。杨陆顺也没叫沙沙,自己到外面随便买了点东西进了伍家。开门的是伍大的婆娘,见了杨陆顺又恨又怕,可这愚昧的女人却不反省自己,当初要不恩将仇报,何来受这些打骂恐吓?自私的人永远不会反省自己,而永远是责备别人。那婆娘粗声粗气地说:“你还来做什么?来看我们家的笑话呀?”
杨陆顺懒得理会,说:“我是来看大妈的,麻烦你带我进去。”那婆娘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伍大在里面听到动静,跑出来见是杨陆顺,忙谄媚地笑着说:“哎呀,是杨干部啊,来就来了,还提什么东西。”又冲婆娘喝道:“还杵着做什么,快泡茶去!”杨陆顺笑着说:“伍师傅啊,我来看你娘的,老人家好了点吗?”伍大连忙往里引说:“托你大哥的福,好很多了,只是还下不得床。唉,没想到杨大哥你人这么好,我们那么对你,你还有心来看我妈,我、我真是黑了良心啊。”杨陆顺说:“过都过去了,就算了。”
老人在床上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静养等骨折愈合了,见了杨陆顺来看望,那眼泪水就汩汩地直流,嗫嚅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杨陆顺心里很同情,坐在老人床边的椅子上,说:“大妈,您好些了么?”老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杨陆顺赶忙轻轻握住,老人说:“好人啊,你还来看我这老不死的做什么哟,我没脸见你这恩人哟。”
杨陆顺见伍搓着手满脸尴尬的站在那里,就说:“伍师傅,你忙你的去,我跟大妈说几句话就走的。”伍大就退出了房间,还关上了门。杨陆顺**着老人的手,说:“大妈,您别这样说。”老人唉了声说:“今年五十五了,早该死了的。恩人,那天我是被逼的,要不”杨陆顺微笑着说:“我知道,我不怪您的。”说着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却也并不老旧,再想想进来时其他房间的摆设,电视冰箱组合家具都有,不象是什么穷困人家,杨陆顺还以为伍家穷才出此下策,那倒总还有个借口,再想伍大那前倨后恭的丑态,就暗暗夸小标整得好,这样的败类不已恶治恶,用什么社会道德全然是约束不了的,好象懒驴不拉磨,用人话是喊不动的,照它屁股来几下,噶哒噶哒走得挺欢。念及至此,杨陆顺全然没了内心的罪恶感,顿时轻松了许多,跟老人聊了几句,就告辞出了门。
对于一些虚无的表扬恭维杨陆顺实在没是心情去高兴,眼瞅着88年的挂历就撕完了,可易书记答应的房子还不知道门朝何方!其实沙沙心里也是急得不行,总催杨陆顺去问问易书记。说实在的,杨陆顺对于找领导组织要好处还真没经验,有心想问,可见了易书记总就是开不了口,又觉得既然易书记答应了,就不应该再追问,那不是对领导不信任吗?其实沙沙跟李姨提过几回,也不知道李姨真不干预“朝政”还是敷衍,反正也没个准信,沙沙对易书记还真是保持着距离,易书记对沙沙蛮热情,可沙沙害怕李姨有什么看法,始终不苟颜笑的。沙沙甚至对杨陆顺说:“六子,按说我要跟易书记拉好关系真挺容易的,可前怕狼后怕虎的,费了钱财时间不说,结果一事无成。我都担心那易书记是不是信口搭白,没真往心里去呢。”杨陆顺哪里吃得准呢?两口子对坐成愁,想想以前什么东西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来,现在真想要靠自己争取点什么,好难好难!可再难也得迎难而上啊,杨陆顺咬着牙如是想。
这天老秦在县政府办开会,打电话叫杨陆顺到财政所支借五百元送去,送到后,原来是个乡镇办公室主任开大会,不知道怎么就笑老秦的烟抽,老秦没办法身上钱又不够。杨陆顺在人群里一找寻,老丘没来,是秘书孙浩民老孙,就没过去打招呼,只是笑着点点头,老秦说:“小杨,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一起吃中午饭吧,反正今天这点钱不花了不收兵。”杨陆顺问:“都是些什么吃饭啊?我掺合进去合适不?”老秦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不就是吃饭么。你在外面等等,差不多就散会了。”
杨陆顺就离开了会议室,准备到一楼政府办借个电话告诉沙沙不回家吃饭。其实杨陆顺真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能让老秦破费请客的无非就是政府办的领导,再不就是其他乡镇与老秦私人交情好的人,算起来都是领导,他一个普通干部混在里面真没意思。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机关里等级的越来越分明,县长就是县长、镇长就是镇长、局长就是局长、主任就是主任,普通干部就是普通干部,谁掌什么权,谁签什么字,谁阅什么文,谁开什么会,谁说什么话,谁坐什么车,尽管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心知肚明,操作起来是一点也不会含糊的。杨陆顺摇了摇头叹息着,蹑手蹑脚下楼。这政府办公楼也是文革期间的产物,三层高的砖木结构,木楼板本就容易发出大声音,可人们的皮鞋上都很时髦的钉着鞋掌,在水泥地上一走锵锵有声,煞是气派,但在政府大楼里,除去有数的几个人可以大声走路外,大部分人都是象杨陆顺这样掂起点脚尖走路,万一吵着了领导,看法不好了,就难得进步了。
虽然不几步楼梯,杨陆顺倒把脚尖掂得酸痛,走到政府综合办,杨陆顺伸头往里看了看,喜幸有个认识的人在,要不然借电话就麻烦了。杨陆顺带着微笑进去打招呼:“刘秘书,你忙啊?来,抽支烟。”刘秘书在看张报纸,头也没抬从鼻子里哼出了声:“我们张科长不在。有事下午或是明天来。”瞥眼见递来的是红塔山,心里舒服了不少,便把报纸放下,接过了烟抬起了脸,见是一张认识的脸,就笑了起来:“哟,杨陆顺吧?没想到是你啊,快坐快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伸头就着杨陆顺送来的火柴点燃了烟,深深吸了口慢慢品尝着,半晌才吧唧着嘴巴说:“嘿,你这烟是真货,抽着真***劲!”杨陆顺说:“这烟肯定是真的了,我一侄子在烟草有熟人了。”刘秘书摇着头说:“屁,烟草不照样有假烟啊,早几天秘书办的小蔡不就买了两条假烟啊,幸亏是他送给未来岳老子抽,还说得清楚,要是送了哪个领导,还不拐了大场啊!你没什么事吧?”杨陆顺说:“没事,我在等我们秦主任散会,就顺便到你这里坐坐,聊聊天。还忙得赢吧?”刘秘书唉了声说:“卵事,老子闲得蛋痛,天天守办公室。不象你们镇里活泛,你都抽上红塔山了,老子还在抽大重九!”杨陆顺呵呵笑了起来说:“我这也是猪婆子吃胞衣,我那衙门比你的小,你一天总还有上门办事的人敬烟吧,我硬是抽一根都是自己的钱买的啊。”刘秘书乜着眼说:“你小子呼弄我,你才几个工资,敢买红塔山抽,还有钱吃饭不?”杨陆顺故意唉了声说:“有什么办法呢?到办公室去的都是领导,我总不能敬差烟吧,只好肉痛买好烟了。开始自己也抽差的,好烟留着敬领导,可总就想不通,干脆自己也抽,不过就是一天抽上三、五根而已。”听了杨陆顺这么说,刘秘书感觉别人并不比自己活泛多少,而且自己还是县政府衙门,优越感油然而起,呵呵笑着说:“你小子有趣,我虽然天天守办公室,可一天下来也接得不少烟,看你说得那么辛酸痛楚,来,我也给你跟根好烟抽。”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个红塔山烟盒,在里面选了根三五烟丢给杨陆顺。杨陆顺就接了烟屁股续上,抽了口说:“嗯,这洋烟就是劲大,不错、不错。”烟为媒,两人就开始东扯西拉,倒也谈得蛮热闹。杨陆顺见差不多了,说:“刘秘书,借电话使使,不回家吃饭,给婆娘个信。”刘秘书说:“好家伙,还在外面混到饭餐子,行啊。是不是请他们啊?”说着仰起头冲上面努了努嘴。杨陆顺说:“我也不知道,是我们秦主任安排的,我只管吃。哦,麻烦叫汪溪沙接个电话,谢谢你啊。”刘秘书又捏起报纸看着问:“你爱人在哪里上班啊?”杨陆顺说:“在农行集贸市场的营业部,沙沙啊,我中午有事,就不回去吃饭了,今天买了点牛肉,你妈说要吃小炒,可别偷懒去炖着吃啊。就这样吧。”刘秘书笑着说:“哟,看不出你还当家啊?”杨陆顺晃着脑袋说:“没办法,谁叫我命苦找了个不贤惠的婆娘呢。”刘秘书说:“嘿嘿,不贤惠可她单位不错啊,现在银行越来越吃香喽,工资只怕比你的还高吧?”杨陆顺说:“那可不,这也是怪啊,原来吃香的单位看着看着效益不好了,倒是原来没什么人去的单位好了起来。只有我们政府,雷打不动!”刘秘书说:“唉,饿是饿我们不死,想发财,难哟。”
外面忽然进来个人,说:“刘秘书,你们张科长在不?”杨陆顺扭头一看,是原来马坡子乡的宣传干事小古,两人年纪差不多,杨陆顺要大那么一岁多,曾经指导过小古怎么写宣传材料,私人交情不错,就喊:“小古,你怎么在这里啊?什么时候上来的?”小古也很高兴,握着杨陆顺的手直晃:“杨哥,你好你好,大半年没见了,还是老样子啊。我调到宣传部两个月了,一直忙,就没去镇里看望你,多原谅哟!”刘秘书说:“古股长,嘿,这么喊真***别扭。小古,什么事就跟我说,今天领导都不在。”
杨陆顺一惊,这小古居然当上股长,不定是正的,至少也是副的了,看着从前还在自己面前讨教的小兄弟竟然迎头赶上前去,心里就有种别样情绪,可脸上还不得不装出惊喜的样子:“哟,进了宣传部当股长了,恭喜恭喜,以后我可就得叫你古股长了,具体负责什么呢?”
小古亲昵地给了杨陆顺一下子说:“杨哥,你也来取笑我,看得兄弟起就还叫小古,我还是个副职,在宣传股,具体负责宣传简讯。先不忙叙旧,办了正事再聊。”说着从黑皮公文包里抽出一张文件递给刘秘书说:“那就麻烦刘秘书把这文件给张科长过目了,这是县委刘书记亲自过问的,还请转告张科长,请他积极配合。”
刘秘书接过来看也不看夹进卷宗里说:“刘书记亲自抓的啊,那好,我第一时间把话带到。”
小古对杨陆顺说:“杨哥,赶巧不如碰巧。今天我请你吃饭。走走。”拉着杨陆顺就出了门。杨陆顺跟着他出了办公楼,在坪里花坛前停了脚说:“小古,我们哥俩搞那么客气做什么,真要搞客气的,应该是我请你才对嘛。”小古呵呵笑着说:“还是我请,反正可以报销,再说小弟请大哥才是道理嘛。”杨陆顺听了心里又不是滋味了,看看人家多牛气,可以报销,虽然他是处于好心,可、可怎么也感觉到了点炫耀。便说:“哦,有报销,那好那好。你爱人也上来了吧?在政府分了房子么?”小古说:“上来了,一起来的,还换了单位哟,我早就晓得肉食公司不行,把你弟媳妇搞进了城关工商所,房子分是分了,可太小,将就着住,不过你弟媳妇单位在起家属房,那房子设计新潮,听说是大城市里流行的横套间,三室一厅,不下一百平方,那才叫舒坦呢。到时候搬了新家请你和嫂子喝酒。”杨陆顺一听心里就更不平衡了,有了房子还嫌小,而自己想要房子却分不到,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饶是杨陆顺修养再好也憋不住醋意冲天了,酸溜溜地说:“你小子,得意个什么劲啊,在我老哥面前还摆什么摆。哪天我没地方住了,搬你家去!”小古哈哈大笑道:“巴不得,我老早就觉得嫂子比我那婆娘看着舒服了,走走,吃饭去,今天谁也不叫,就我们俩喝个痛快!”杨陆顺只好拒绝:“小古,你的好意哥领了,这顿暂时记下好不?我中午还有事,这不我办公室的主任在三楼开会,我负责安排几个人的生活,实在没办法,我得听领导的不是?”小古就不再强求,又一起说了几句话,告诉了他家的地点,这才昂首阔步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杨陆顺忽然冒出句:你小子还真有点官态呢。小古头也没回,只是潇洒地扬了扬手。
小古进了县委大院,给杨陆顺刺激不小,那小子肚子里多少墨水有几斤分量,杨陆顺是很清楚的,居然也可以负责《宣传简讯》,要换了自己岂不当个宣传部长也足可以?看来与其在镇里苦苦挣扎,何不另辟蹊径也周转进县委县政府呢?看来辜燕该是派得上用场了,只看如何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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