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官印

作者:大话正点



  家家户户普通老百姓虽说谈不上家有多少钱,但彩电冰箱基本不缺,现吃现花过日子的人民币总还不算太难的事。

  火车站。小小的四等站几十年前建国时就盖在高坡上,如今窘态毕现的土黄色站房还是那一溜,一辆辆出租车和黑幢幢在灯光中为各自生意忙乱混杂着的人影,却与早先那个人烟稀少、要啥没啥的风景大相径庭了……

  一声长鸣,炸碎了雪野中的茫茫林海,一条巨龙喷射着剌眼的光束,风驰电掣的蓝色内燃机车牵引着十几节车厢从急转弯处隆隆驶来,冰冻的地皮都跟着颤抖起来。顿时,小小的山区火车站兴奋起来,出租司机们一马当先,接亲友的人当仁不让,卖瓜子糖葫芦的小贩更是捷足先登。

  从省城开往白水河的直快列车挟裹着一股寒气就在这时准点到达露水站。车头巨吼一声,几乎擦着人们的身体疾驶而过,发出金属撞击时那种令人毛骨怵然的响声。接站的人们向前冲去。

  “哎!坐车坐车坐车啊!”

  “街里街里——五元五元啦!”

  “嗳!五元喽!”

  “大哥,我姑她们在这啦,快过来!”

  “姐!姐夫,咋整的,你们咋才回来呀?

  冒着严寒拥堵在下车旅客必经之路的人围追堵截,大呼小叫,操着东北特有的各种腔调大声招呼着,把个黑暗中的四等小站瞬间搅得热气腾腾。一团团白哈气随着山风升起又在山岭间迅速飘散……

  从车上下来一个穿深灰色休闲装的男人。这种季节,在高寒山区的长角山捂件羊皮袄军大衣很正常,至少也得穿件时髦的羽绒服,可这人却穿了件既抵御不了风寒又显寒酸的初秋“时装”。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结实,戴一项半新棉军帽,压得很低的帽沿遮住大半张脸。

  他那双兀鹰般的眼睛闪着犀利的目光,插在休闲服口袋里的手紧握着一把匕首,向不远处的收票口走去,黑色棉皮鞋在雪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接客的喊声余音在耳,但每一个想主动拉他的司机都被此人毫不客气地拒绝。他的一双眼睛在接客的女司机中扫视一圈。

  没有感兴趣的,便一步没停掉头沿大街向镇内走去。拉到客的司机,殷勤地替客人关上车门,自己屁股朝驾驶座上一拧,接着车后冒出一股烟儿,猛地向前一纵就开走了。

  尽管只有区区5元钱的进项,但从他们脸上流露出来的喜气和笑容却似乎远比那点人民币本身的“价值”更灿烂也更实在。

  竞争年代,挨冷受冻了大半天,为的是啥呀——它体现的是一种生存能力和良好的亲和力,绝不仅仅是多抢到一位客人哟!那些没有抢到客的司机多少有些丧气,看看人将散尽,大步跑回自己的车,“砰”一声关上车门,争先恐后地加大油门抢在别人的车前面朝镇内奔去。

  呵呵,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与此同时,位于镇中心东山市场的繁华地段,另有许多出租车停在此处等待拉客。

  柳玉凤的墨绿色奥拓车就在其中。她刚刚顺道送一位下班回家的林业公安局熟人停在这里。如果在平时,已经是她收车吃饭的点儿了,但现在能干的柳玉凤想尽量多拉几个活再回家。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就是刚刚进站的这趟车,就是从车上下来的那个面目不善的男人,几分钟后竟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噩运,也随之给刚刚从李爱香案件中平静下来的露水再次制造了一个惊人话题,而对于柳玉凤的爱人和孩子来说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男人之所以没有打车而是步行进镇,自有他的打算,这跟他拉得很低的帽沿有关,他不想给任何看见他的人留下丝毫印象。

  当然,也与他自身的财力不无关系,满打满算,他现在身上也不过20多块钱。这个曾经在此地连续制造了两起**、抢劫、杀害女出租车司机的这个恶魔,今天下午从大国县城坐长途小客车赶到时水河镇,在那里乘上了开往白水河的快车,此刻又像幽灵一般游荡在了露水乡的大街上。

  每次作案,他都选择星期三或星期四,主要目的还是一个,这两个日子坐车的人少,他的行踪不易被人发现。他的到来,必将给其中一位女司机带来万劫不复的灾难。

  可惜,此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切。

  有人把车迎上去,他一看里面的司机是个男的,摇头,表示不坐车。

  不远处的柳玉凤看在眼里,正想上前的她又回到自己的墨绿色奥拓车中。谁知,那个高大的男人起到她车前站下了。柳玉凤急忙摇下车窗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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