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面的领导一般喜欢坐到后面,而乡镇的领导则喜欢坐到前面。沈桐在报社的时候也仔细研究过这一问题,副驾驶舱眼界开阔,且不易拥挤,与司机交流起来也不那么费事。但坐到后面,空间局促,视野狭窄,但安全xing较高。坐前面与坐后面争执了许多年,有的说炫耀,名利之类的话。其实说白了,只要自己坐的舒服就行,管他这个那个了。但县领导则不然,出于礼仪选择后方而坐。但更深层的,则与官员的身份有着莫大的关系,所谓利之所趋,名之所正。
赵毅堂一路上也没有怎么说话,沈桐原本还看外面的风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东泉县城,对于沈桐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读高中的时候在县城呆过三年,此后除了同学聚会,上学坐车,基本上没有在县城里转悠。
如今的县城,与五年前比起来,虽在城中村中散落地多了些楼房,但依然十分破败。尤其是老城区内,甚至建国初期毛坯房都**裸地暴露在外面,犹如伤疤,十分显眼。
要说东泉县最宏伟的建筑就属县委大楼了。这座四层大楼建设年代不长,改革开放初期修建的。据说当年修建的时候,全县人民都捐了款。
要说东泉县也不算十分贫瘠,蕴藏着丰富的自然矿产资源,尤其是煤、铁、锰矿资源尤为丰富,近年来又发现少量的铝矾土矿。作为一个内陆小县城,如果区域优势不是十分明显的话,矿产资源足以振兴经济。
可东泉偏偏陷入了一个怪圈,矿产资源逐年扩大产量,成品源源不断地往外运,然而zhèngfu却没有收到多少钱。那钱哪里去了?这就是国有资流失,也就是说,个人拿上国家的资源都装进自己口袋里去了。目前的东泉县所面临的最突出问题莫过于此了。
赵毅堂的车拐进了县委大院,把刘思明和沈桐放到院子里,赵毅堂说自己有事,便匆匆离开了。
刘思明把沈桐拖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sè庄重,一本正经地说道:“沈桐,我和你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任务,现在要交给你一件事,你赶紧去办。”
沈桐很少见到刘思明如此严肃,知道这件事重要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疑惑地点了点头。
刘思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存折,迅速塞进沈桐的口袋里,诡异地说道:“你现在到银行去取一万元出来,密码是三个六三个八,然后去商店买两个信封,一个信封里装上两千元,剩下的先装在你身上,动作要快,主要保密。”
刘思明的举动犹如以前地下党接头一般,一边眼睛扫shè,观察的周围的情况,一边细心叮嘱,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沈桐虽然不知道这钱干嘛用,但此情此景立马想到了两个字“送礼”。
以前在报社的时候,也有人给他递过所谓的茶水钱。沈桐看到带队的记者若无其事地装进看口袋,自己也就放弃原则,拿上了。沈桐记得最多的一回是一个民企老板,一出手就给2000元。无功不受禄,沈桐无论如何都没有拿。后来听说这个老板被抓了进去,沈桐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坚守了原则,一旦底线突破,那就会死于万劫不复。
刘思明之所以选择让沈桐办这件事,一来觉得沈桐是个新来的,交给一些事情应该能够办好。二来自己不便出面,出于避嫌。三来也确实在镇zhèngfu找不出比沈桐更为合适的人选了,况且通过几次接触,沈桐这小子办事情还比较放心。
沈桐依照刘思明的说法,很快把这件事办妥了。第一次身上装怎么多钱,沈桐一下子感觉自己也是“万元户”了。沈桐记得小时候,要是县里出了一个万元户,那要走村串巷,敲锣打鼓游行的。当然不是批斗,而是一种鼓励,一种激励。
然而当年的万元户到现在成了气候也寥寥无几。就好比北寨乡的刘福满吧,当年是县里的第一个万元户,市里的领导还特意为他写表扬信,走村串户游行了两个多月才算作罢。而如今却沦落为一介农夫,靠种田为生。
现如今万元户已经不是一个新鲜事物,但对于东泉县的老百姓来说,能够拥有万元的屈指可数,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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