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市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站起来给他泡茶,“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不用怕,只管抓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我们心里都有一本账。至于怎么处理和整改,市里会作出决定的。”
朱昌盛觉得周市长的话还中听一些,就说:“这事的前后经过,你周市长是最清楚的,不能只让我们教育局背黑锅,是不是?所以我希望你们处理要公平,做人要有良心。”
朱昌盛有些糊涂,搞不清他与郝书记两个人,到底哪个人的权力更大一些,所以不敢多说话。坐了一会,就告别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坐下不久,就有人来请示这方面的问题:“朱局长,我们现在究竟按照哪个文件执行?”
他只好说:“这个问题再等一等,其它的事情,你们先做起来,啊。”
过了一个星期,周市长打电话把他叫过去,严肃地说:“市里研究了一下,这样:关于收费问题,暂时还是按照原来的规定执行。至于新生中学乱收费的事,由你们教育局研究处理,把处理意见上报市里就行了。其它的,就算了。”
他回到局里,按照市里的决定,召集局党组开会,讨论对江滨市教育局和新生中学乱收费事件的处理意见。考虑到它的背景,他先表态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教育局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处理不能太重,个文件通报一下,将吴校长挪个位置就行了,不作降职处理。”
但市里不同意他们的处理意见,坚持要撤销吴校长的职务。吴校长是个有二十多年教龄的老校长,工作刻苦努力,生活艰苦朴素,勤政廉洁,为人实在,还表过许多有影响的中学教育方面的论文。在乱收费上,他其实并没有多少错误,只是执行了市里的有关规定而已。这次不巧,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于是,市教育局在讨论的时候出现分歧,朱昌盛要按照市政府的意见办。
钮星星却坚持认为,吴校长是无辜的,他只是执行了我们的决定而已,怎么能对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无辜者作这样的处理呢?
最后,实在没办法,钮星星再次挺身而出,不顾一切地跑到市政府去为吴校长据理力争。他生气地对周市长说:“如果一定要撤消他的校长职务,就先撤了我的副局长职务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被省厅作了通报批评,受到了记过处分,就索性撒了我算了。”
周市长愣愣地看着他,不吱声了。钮星星用自己的乌纱帽保住了吴校长的职务。吴校长知道后,感激涕零地说:“在这种领导手下干,我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钮星星感觉朱昌盛对他越来越怀疑和提防,也在想着法子排斥和压制他。自从那天从朱桥镇中心小学回来以后,朱昌盛对他的态度就慢慢变了。
每天在局里相遇,他们虽然还能彬彬有礼地点头招呼,但朱昌盛的神色明显不象以前那么自然开朗了。有时说的话也不阴不阳的,让他有些捉**不准,甚至还带着嘲讽和怀疑的意味。关键是有些事本来他一直跟他商量的,现在却回避着他,都跟顾卫东说,更听不到推心置腹的知己话了。
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异己?钮星星**地现了这个危险的信号,那么,他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悄悄地排斥和压制我,直至把我调出教育局不止,清除身边的异己分子。他有能力把你提上来,也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你压下去。
他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出现了。朱昌盛先是在党组会上点名让他参加市政府工作会议,开始他还以为这是他对他的信任,并给他以接触上层官员的机会呢。后来他才醒悟到,原来这是一个阴谋:朱昌盛是让他替他去夹在两个有矛盾的领导中间,当他们的出气筒和整人的武器,然后受冤屈,背黑锅。
替他受气代人背了黑锅以后,朱昌盛不仅不帮他说话,还给他落井下石。在调查组打电话询问他时,他竟然与周市长一个口径,都说是他理解错误传达不准出的问题。他们从深圳回来,他去责问朱昌盛,朱昌盛却抵赖说,他不是这样说的。
朱昌盛口头上说得好听,说他得的那个记过处分确实是个冤屈,却已经没办法改过来了,但问题不大,他心里有数就行了。意思是他不仅不会因此看低他,还会看高他。
但事实上,朱昌盛却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开始一步步地整他。他先是在局机关工作会议上不名地批评他,然后在年终评先进时,设置条件把他排他在外:凡是受过市级以上有关部门批评处分的,一律不得评为先进,把本该能够评上先进的他剥夺了资格。
钮星星知道,他既然在评先进上能这样设置条件,那么在提拔上就更能这样做了。这样下去,我在教育系统还有什么希望呢?不光是教育系统,就是在仕途上都没有奔头了。那次去考察,我没做什么让他难堪的事,也没说得罪他的话啊,他这么就突然这样对待我了呢?
这已经不是工作上的矛盾,而是一种政治迫害了。钮星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压力。他没想到,官场上的倾轧和争斗这么快就把他不知不觉地卷了进去,而且被朱昌盛,不,还有他的同党只轻轻一弄,就替他们背了黑锅,还弄了个哑巴吃黄连的结果。
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被朱昌盛他们整倒的,怎么办?钮星星越想心里越紧张,也感到很可怕,但他在局里没人可以商量。他这样正派,清廉,当然不会拉拢和培养亲信,所以就没人可以商量这种事。
只有跟自己的娇妻商量了。于是这天,他下班回到家里,抢着烧了饭菜,然后边吃边跟娇妻把事情的经过又详细说了说,最后才说:“没想到,我这样努力工作,不贪不沾,小心处事,低调为人,却当了副局长不到一年,就卷入了官场上的倾轧旋涡中,要被朱昌盛,还有他们一伙人整倒了。”
小妮也有些不安地望着他:“那朱昌盛是怎么现你跟他不是一条心的呢?”
钮星星说:“那条裂缝和匿名信的事,他肯定还不知道是我们搞的。就那次去朱桥镇中心小学考察,我对他死盯方雪琴的好色丑态有些看不惯,可能在神情流露出了一些厌恶的表情,被他觉察到了。还有,最后他作了一个总结性的讲话,前后矛盾,言行不一,对他自己是个极好的讽刺,我脸上可能也露出了嘲讽的神色。后来他让我言,我也说了几句暗示性的话,借批评校长和总务主任的名义,指桑骂槐地批评了他,他可能感觉到了。”
小妮说:“在官场上混的人,特别是象朱昌盛这样会投机钻营的人,感觉都特别**的,头脑也特别灵活。对周围的人,尤其是他的部下和对手,更是灵感得象猎狗。你怎么能在会上这样指桑骂槐地批评他呢?你也太大胆了吧?”
钮星星呆呆地看着娇妻,不说话。
“唉,说明你在政治上还不成熟,愣头青的正直性格还没有改过来,还没有真正掌握在官场上要藏而不露,用心计来克敌制胜的法则。”小妮象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一样教导着丈夫,“这样下去,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吃亏的。”
钮星星觉得娇妻在关键时刻总是比他清醒,就虚心地向她讨教:“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付他们?才能不被他们整倒,而且能够反败为胜呢?”
“还有什么办法?”小妮想了想,给丈夫搛了一筷菜说,“只有尽快掌握他们的犯罪证据,哪怕一些疑点也行。最好经济方面的,那个最容易引起上面的重视。”
“实在不行,在他的生活作风上现一些可疑之处,也能惊扰或者威慑一下他们也好。对了,你不是说,朱昌盛一直在盯着那个方雪琴的女孩吗?按照他的习性,他一旦盯上一个美女,就不会轻易罢手的。你可以多多留心他,甚至可以跟踪他。”
钮星星说:“那天我去跟踪他,可到了宾馆门前,他一会儿就出来了,没有现什么。”
小妮鼓励他说:“从你的叙述看,朱昌盛突然提拔她当副教导主任,又如此去考察,说明他在千方百计引诱她,逼迫她。跟当时的邢珊珊一样,方现在的年龄也跟当时的邢差不多。嗳,她长得怎么样?”
钮星星说:“不是跟你说了吗?比邢珊珊还要漂亮清纯得多。嘿,跟你大学刚毕业时差不多。真的,很迷人。那天,我从窗口里看见她,眼睛也突然一亮,就象我第一次在培训学校见到你一样。”
小妮伸手刮了刮丈夫挺直的鼻子,开着玩笑说:“你呀,也是一个好色之徒。”
钮星星开心地笑了:“哪个男人不好色?只是思想不同,理智控制情感的程度不一样罢了。其实,我也经常遇到主动给我送暧昧信号的女人,可我一个也没有理睬她们。”
小妮叹了一声说:“唉,这个美女老师,其实也是帮了我的忙,她替代了我啊。有了她,我才这样清静的。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你也应该尽力去帮她一下,不要让她成为第二个邢珊珊。邢珊珊现在的日子好象很不好过,脸色明显憔悴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有时心里很不好受,也就格外地痛恨朱昌盛严旭升这样的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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