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认真地说:“老陶,算了,都是为了工作,有误会也正常,精神文明建设要搞,经济建设也要搞,以后凡事不要太过头了,要把握好度。”
陶玉鸣的脸上有了得色,连声说:“是是是,接受楚书记的批评。”说完告辞而去。
看着陶玉鸣得意的样子,楚天舒并沒有太生气,他觉得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如果沒有付大木的授意,他陶玉鸣既沒有这个脑子,也沒有这个胆子,他只不过是付大木的马前卒,应声虫,是执行工具罢了。
再者说,楚天舒作为县委书记,主抓全县的精神文明建设,大会小会上,也多次讲过要扫黄打非,净化社会环境,为创建精神文明示范县而努力,遇到这种事情,把陶玉鸣批评重了,以后真让他去扫黄打非,他又该罗里吧嗦了。
在当前微妙的政治环境中,楚天舒和付大木面和心不合,有些事情,都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事情,又都揣着糊涂装明白,还有些事情,半明白半糊涂,一边拆台一边还得装出补台的样子。
楚天舒根本沒有想到,他正在为黄大金积极营造投资环境,这家伙却屁股一拍溜之大吉了。
更要命的是,黄大金回去之后,在江浙客商中大肆宣扬,南岭县去不得,穿着衣服进去,光着**出來,太他妈的邪了。
江浙客商不明就里,以为南岭县跟有些穷地方一样,引资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等投资进去之后,处处设卡,事事刁难,把客商逼得只能一走了之,投进去的钱全打了水漂,这就是穿着衣服进去,光着**出來。
如此一來,黄大金逃之夭夭不说,柳青烟前期在江浙客商身上做的工作全都付诸东流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当柳青烟向楚天舒报告了这个消息后,他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柳青烟,我早就给你交代了,要做好他的工作,一定要留住他,你是怎么搞的。”说完,还冲着柳青烟眨巴了几下眼睛。
柳青烟若有所悟,她嗫嚅着说:“楚书记,我都不知道给他做过多少次工作了,他表面上答应说沒什么,沒想到心里还是对被抓的事耿耿于怀。”
楚天舒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政府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却拿我们当儿戏,这人也真是的,南岭也是党领导的南岭,不是他想怎么搞就可以搞的,既然搞了,就不要太顾脸面了,又要潇洒,又要脸面,世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也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走就任他去吧,也就是我们这偏远落后的地方,才把他这么个小老板当人看,要是换到东南沿海地区,像他这样的小商人多如牛毛,谁会在乎他,更别说像我们这样求爷爷告奶奶地挽留他了。”
柳青烟听楚天舒啰嗦这么一大通,想必是有感而发,便也附和了说:“就是,就是。”
楚天舒又问:“派出所对他?ahref="http://.nnlqt."target="_blank">http://.nnlqt.盍寺稹!?br/>
柳青烟摇了摇头说:“沒有,派出所知道我是陶玉鸣的亲戚,才给了个面子,要不然的话,肯定会依法重罚的。”
“早知道是这样一种结果,又何苦去捞他。”楚天舒感叹说:“杜局长说得太对了,黄大金这种人就该让他吃点苦头。”
“就是,就是,不过,虽说沒有罚他,那罪也够他受的,十几个嫖客被关进了一个大房子里,沒有坐的地方,有的蹲着,有的站着,里面乌烟瘴气,令人窒息,我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找到了他,带出來后,办案民警本來还要让他交?ahref="http://.nnlqt."target="_blank">http://.nnlqt.畹模と系梦遥艣]有作声,也难怪黄大金心有余悸,一旦被抓进去,就像羊群被赶进了羊圈,哪里还有人格尊严。”柳青烟一口气说完,起身给楚天舒的茶杯加上水,顺便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楚天舒拍着文件夹,大声说:“沒?ahref="http://.nnlqt."target="_blank">http://.nnlqt.罹退惚阋怂耍蚁牍耍沙鏊耐咀龅枚裕杂谡庑┪シ壹偷男形匦爰哟蟠蚧鞯牧Χ取!?br/>
柳青烟长叹一声,自嘲地说:“算了,走了就走了,插起招军旗,自有当兵人,走了他一个,还有后來人。”
别看柳青烟说得轻巧,其实心里无比的郁闷,尤其是明明知道是有人设了圈套给黄大金钻,刻意把招商引资的事搅黄了,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辛辛苦苦了个把月,好不容易要开花结果了,却落得个空欢喜一场,搁谁身上都舒坦不了。
楚天舒的心情与柳青烟一样,他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抄起了手边的座机,打给了薛金龙。
薛金龙正聚精会神地偷听楚天舒与柳青烟的谈话,突然听见电话铃响,吓得一个激灵,忙关了窃听器的声音,叉开五指整理了头上耷拉下來的头发,努力镇定了一下情绪,才跑过去抓起话筒,干涩地问:“哪位。”
“我是楚天舒。”楚天舒严厉地说:“薛主任,你在干什么。”
做贼心虚的薛金龙一听是楚天舒,还质问他在干什么,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楚书记,我,我,沒,沒,沒干什么。”
楚天舒听薛金龙慌慌张张的声音,心里早已有数,也懒得跟他多说,便问:“大木县长回來沒有。”
薛金龙偷听了他们的谈话,知道楚天舒对于黄大金被赶跑了心里不舒坦,可能是要找付大木**不满,他想都沒想就回答说:“报告楚书记,好像还沒回。”
楚天舒不耐烦地问道:“什么好像不好像的,到底回沒回。”
“沒回。”薛金龙马上肯定地说:“刚才我过去看了,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肯定还沒回來。”
事实上,薛金龙得到了消息,付大木刚刚从市里返回了,只是他清楚付大木的习惯,外出几天再回來,首先是去石花大酒店找胡晓丽,解一解小别之渴。
而且,昨天合伙演了一出好戏,搅黄了楚天舒眼见着到手的成果,大县长正在兴头上,说好了晚上要庆贺庆贺,这个时候,你楚天舒想找不痛快,大县长也沒心情陪你玩啊。
“那好吧。”楚天舒说:“薛主任,请你通知耿县长、迟县长和李县长,到小会议室开个碰头会。”
“哦哦,好好。”薛金龙很有些意外,楚天舒找付大木,原來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兴师问罪,而是要开碰头会,大县长沒回來的话刚刚说出去了,再想反悔都來不及,只能按照楚天舒的吩咐,通知政府这边的几位副县长去开碰头会。
参加“碰头会”的除县委书记楚天舒外,还有县委副书记杨富贵、常务县长耿中天,组织部长周宇宁,宣传部长茅兴东,公安局长陶玉鸣等常委,加上副县长迟瑞丰和李太和,一共八个人,县长付大木沒回來,算是因公缺席。
自从白存礼跳楼自尽以后,楚天舒就以这种“碰头会”的形式來讨论决策县里的重大事项。
理论上來说,常委会是最高层级的会议,但楚天舒考虑到县里目前只有两位副县长,把他们扩大进來开“碰头会”,党政班子成员一起参加了,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也增加决策的透明度。
付大木也沒有反对的理由。
这么一來,迟瑞丰和李太和相当于享受到了常委的待遇,自然对楚天舒心怀感激,在心理上又亲近了许多,因此,无论常委会也还,碰头会也罢,都被楚天舒牢牢掌控在手上了。
碰头会当然由楚天舒主持,他说,今天临时动议开会,议題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在今天晚上开展一次全县城范围内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
其他人都略显愕然,只有耿中天和陶玉鸣两人心里有数,他们一个在心里暗暗叫好,一个在心里暗暗叫苦。
楚天舒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几个人,用极其严肃的口气说:“昨晚上,江浙客商黄某在宾馆嫖*娼被抓了现行,这固然有他个人素质太低的问題,但同时也暴露出我县宾馆酒店和休闲娱乐场所还存在丑恶现象,净化社会环境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南岭县城和国内众多的小县城一样,宾馆酒店和休闲娱乐场所存在卖*淫嫖*娼等社会丑恶现象,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大家也清楚石花大酒店是县里最大的**集散地,也都知道付家兄弟与陶玉鸣是他们的保护伞,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楚天舒对此一直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一方面他认为,全县不少乡镇的老百姓还沒有解决温饱问題,自己的根基还不十分的稳固,彻底与付大木撕破脸的条件不成熟,暂时不去触犯他们的根本利益,以免引起混乱,把精力全部牵扯进去,关注民生和经济建设成了一句空话;
另一方面,他也和不少小地方的领导一样认为,水至清则无鱼,成天把扫黄打非挂在嘴边上去抓净化社会环境,所带來的后果是相关服务链条上的人员大量失业,市场萧条,社会动荡,这无关政治觉悟,实在是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大环境下,作为一名贫穷地区的地方主官,自然而然会这么考虑。
可是,付大木设计搅黄了县里招商引资的大事,楚天舒不得不以牙还牙,也要给付大木吃一副黄连,让他也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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