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快到镇政斧的时候,楚天舒的手机响了,打电话的是宣传部副部长程浩,他结结巴巴,说了半天,就是想阻止楚天舒他们去镇政斧。.
楚天舒问为什么,程浩在那头不明说,再三解释是出于安全考虑。
楚天舒火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又不是美国总统,有什么不安全的,程浩,你有话就直说。”
程浩挨了呛,这才实话实说:“一帮子记者,他们跑到了镇政斧,专门等着要采访你。”
“让他们走开,这时候还添什么乱。”楚天舒冲程浩斥道。
“我都磨了半天嘴皮,他们就是不走,楚书记要不你先到别的地方,这边的麻烦我來处理。”程浩的口气颇为紧张,听得出,那边麻烦一定不小。
“不走就让他们等着。”楚天舒抬高了声音,明显,他是对记者不满,前面出现的好几次事件中,他就被记者无休止地围攻过,整天疲于应付,正事都做不成。
一旁的白存礼有点沉不住气,小心翼翼地说:“记者实在是难缠,打不得骂不得,**还不管用,楚书记,要不我们先别去镇政斧,另外找个地方,这个时候,惹不起,躲得起。”
“不行。”一听这个“躲”字,楚天舒的倔劲猛地就上來了,啪地关了手机,冲白存礼说:“躲,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
白存礼被呛了个满面红,他这才发现,楚天舒要是真发起火,样子蛮吓人,想到闹出來这么大的事,他的心里越发扑腾得厉害。
果然,一行人刚进镇政斧院子,就让记者们包围了,首先冲过來的是省里的几个电视台的记者,他们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楚天舒刚一进院子,镜头已经对准了他。
记者们的提问如潮水般扑面而來。
“楚书记,城关镇卫生院刚改制就出了这么大的医疗事故,请问,县里的监管是不是缺位了。”
“请问楚书记,不改是等死,改了是找死,这话是你说的吗,能解释一下等死和找死的区别是什么吗。”
“楚书记,卫生院医护人员聚众闹事,要求罢免院长,听说有政斧领导在背后指使和支持,请问,有这么回事吗。”
“请问楚书记,卫生院改制就是简单的一卖了之,这里面有沒有国有资产的流失。”
“楚书记,南岭县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死人事件,请问,你作为县委书记,对此有何感想。”
“楚书记……”
“请问楚书记……”
记者们的问话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地倒下來,而且一个比一个尖锐,楚天舒根本沒有插话的空。
王永超伸手挡了一下摄像机,马上有记者说:“请尊重我们的采访权,我们是在行使舆论监督权。”
程浩掺在记者中间,衬衣大敞着,衣袖一只高一只低,样子颇为狼狈。
这会儿,柳青烟从拥挤的记者当中挤了过來,在楚天舒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转回头对记者们说:“大家看看,太阳这么大,要不,让楚书记到办公室接受你们的采访吧。”
“为什么非要进会议室,为什么不能在阳光下接受我们的采访,是楚书记太娇气还是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呼延非凡站了出來,质问道。
楚天舒忍无可忍地盯住呼延非凡,说:“请你不要断章取义,更不要偷换概念,进了会议室就一定是见不得光,就不能接受记者的采访。”
今天的呼延非凡看上去精神气很足,信心更足,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面对楚天舒的反问,他抬脸迎着楚天舒的目光,毫不畏惧地说:“楚书记,你是南岭县的书记,就应该和南岭老百姓站在同一片阳光下。”他自以为这话说得很有水准,忍不住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一位女记者。
这位女记者就是朝阳分局关局长的小姨子,名叫陈燕,她第一次跟着呼延非凡出來采访,就遇上了这么轰动的大事件,兴奋得脸上泛着红光,正琢磨该如何表现才能显示出自己有搞新闻的潜质,还沒想出个头绪來,就听见呼延非凡质问楚天舒,不禁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呼延非凡越发的得意起來。
“如果不耽误其他记者的采访,我可以跟你站在这阳光下,比一比谁更娇气。”楚天舒推开面前的摄像机,往前走了几步,逼住呼延非凡,问道:“你叫呼延非凡,《东南法制报》的记者,对不对。”
“对,沒错,我是呼延非凡,《东南法制报》编辑部主任。”呼延非凡强调完自己的职务,又说:“楚书记,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題。”
“不急,在回答你的问題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題。”楚天舒轻轻一笑,不管呼延非凡是否同意,立即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城关镇。”
“早上八点,有问題吗。”
“是不是太早了点。”
呼延非凡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转头去看陈燕。
陈燕心领神会,抓住机会卖弄起來,她说:“时效姓是新闻的生命,也是赢得发行量和关注度的关键,当今新闻界已经进入了抢新闻的时代,我们为了赢得竞争,早一点赶到现场有什么不对吗。”
“对,太对了。”楚天舒点头,突然说:“但,不正常。”
陈燕一撇嘴:“有什么不正常的,我们要抢新闻,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懂不懂呀。”
楚天舒盯着陈燕,说“我不懂你们要抢什么新闻,也不知道你们是两只什么鸟,我只知道,从临江到南岭,路上需要三个小时,你们出发的时候,死人的事件根本还沒有发生。”
陈燕有些慌了。
但呼延非凡并沒有慌乱,他强词夺理地说:“南岭县借医疗体制改革之名,把卫生院卖给个人來经营管理,不出事是侥幸,出事是必然的,这是我们的新闻**,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你们**过头了。”楚天舒愤怒了,他大声地说:“你们根本就不是今天早上到的,你们昨晚上就到了,住在光明大酒店。”
呼延非凡愣住了。
楚天舒逼问道:“请问,是你们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还是有人提前告诉了你们南岭有重大新闻,你们一大早不在县城呆着,直接跑到城关镇來,莫非是早就知道了会有大事发生。”
呼延非凡像是被楚天舒点住了**位,张着嘴回答不上來了。
他在心里纳闷道:胡晓丽通知他过來的时候,明明说了楚天舒还在临江沒回,回來之后,也是直接去了城关镇卫生院,,而且为了避嫌,他和陈燕沒有住石花大酒店,而是选了档次稍低的光明大酒店,这些情况,楚天舒是怎么知晓的呢。
刚才在路上,柳青烟看到程浩这个老实坨子几次欲言又止,还不时用余光瞥她,她就感觉这其中有问題,凭直觉应该是呼延非凡到了,她并沒有直接去找记者,而是打电话给县城几个宾馆的大堂经理,很快查阅到了呼延非凡和陈燕的踪迹。
楚天舒扔下发呆的呼延非凡,笑着问他身旁的陈燕:“你叫陈燕,对吗。”
陈燕翻一翻白眼,说:“对,怎么了。”
楚天舒问:“你们两人昨晚上只开了一个房间,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陈燕脸热了一下,小嘴张了张,沒有说话,似乎在一瞬间给封上了。
呼延非凡心跳得猛起來,他感觉阳光太刺眼,不过,他还是鼓起劲儿道:“谁说的,你们这是诬陷。”
“不承认是不。”柳青烟举着手机,轻巧地说:“沒关系,我可以打个电话,马上让人把住宿登记和监控视频送过來。”
呼延非凡一下紧张起來,脖子涨得通红,说话也不那么粗声粗气了,嘀咕了几句,口气很软地说:“我是搞法律的,你们监视记者,这是违法的。”
“你是搞法律的。”柳青烟轻蔑地一笑,说:“呼延主任,你可是结了婚的人,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为不违反婚姻法,哼,你这可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啊。”
呼延非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來了,这才感觉到柳青烟的厉害來,他突然一咬牙,叫道:“我们愿意,你们管得着吗。”
“呼延非凡,你愿意就行吗。”楚天舒走过來,说:“柳局长,你给朝阳分局关局长打个电话,问问他愿不愿意。”
呼延非凡脸色惨白,再也沒一点斗志了。
楚天舒一看他的丑态,也懒得跟他废话,而是掏出手机,向柳青烟报出了一个号码。
陈燕的脸白了,呼延非凡拉着她想要溜走。
楚天舒厉声叫住他:“别走哇,呼延大记者,你不是要跟南岭县县老百姓站在同一片阳光下吗,我陪着你。”
呼延非凡往人群中钻,王永超一把拉住了他。
王永超用力过猛,呼延非凡又沒防备,手里的照相机啪地掉了下去,他像是捞到救命稻草似的,突然放开嗓子:“好哇,你们敢殴打记者,非法阻挠采访,我要告你们。”说完拉着陈燕,灰溜溜地跑了,身后是一片哄笑。
楚天舒把其余的记者们让进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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