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山他可能有后啊。”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时代巨人，现在更象一个垂暮的老朽，满头银发随着他激动的神情**地着，佝偻着的**竟奇迹般地挺直了起来，他的眼睛里让人难以置信的闪动着泪花。
刚将林清送出去，立即折了回来的姚宏照默默站在书房外边。原本他已准备伸手推开房门，可书房里边传出来的动静又让他情不自禁地止住了动作。
在首长身边工作了九年时间，姚宏照还是第二次见到这种情形，也惟有在这个时候，首长的表现才会更象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里边传出于远关切的声音：“小姚啊，大冷的天在外边站着干吗，快进来。”
姚宏照就觉得心头一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首长的关怀总是无微不至，哪怕首长心头压着重重的烦心事，也从未因此而慢怠过工作人员。
“安排车送小林了吗？”
姚宏照低着头应道：“我打过电话通知刘名，让他安排老徐师傅送林清同志。”
“那好，夜已深沉，你也休息去吧。”
姚宏照这才抬起头，赫然看见于远手里夹着支香烟，袅袅烟雾正冉冉升腾，顿时感到不可思议。首长意志刚强，严于自律，在他前不久决定戒烟后，身边所有工作人员就再也没有见首长点燃过一支香烟。
现在首长又抽了起来，这意味首长的情绪还是很激动，难以抑制地激动。
身为负责安排首长日常生活的大秘，姚宏照深知自己的职责，他轻轻咳了一声，温言说道：“首长，夜深天气寒了，您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于远叹了口气，道：“人不服老不行，我这一上了年岁，夜里上了床，翻来覆去半宿都没有睡意，哪象年轻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反日寇扫荡，我带一支小部队*敌后搞破袭，掩护大部队突围，等大部队跳出鬼子的包围圈后，我们又甩开身后的鬼子，连续两日两夜急行军360里，最后大家全都累散了架，不等进入休息区域，同志们全部和衣倒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青纱幔中。这一觉睡得痛快，同志们最后全部是饿醒的……”
古人有云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从于远眼中最后迸出的奕奕神采中，姚宏照感觉到首长对往昔的峥嵘岁月是无限缅怀。
首长的这种情绪也迅速感染了他姚大秘，姚宏照没有再坚持请于远去休息，替于远重新沏了杯碧螺春，放在于远面前的茶几上，又转身出去取了一件棉大衣进来，轻轻替于远披上。
于远没有说话，在姚宏照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又深吸了口烟，方才说：“宏照，你到我身边工作九年了吧。有没有想过去地方工作一段时间？”
一瞬间，姚宏照愣怔住了：首长是什么意思？他显然不是嫌弃自己工作不力，难道说首长现在就开始布置他身后的事情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高层领导对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是如此，除非出现不得以的情况，否则轻易不会调整身边工作人员。
照理说，姚宏照当初调到于远身边工作时就享受了厅局级的待遇，这么多年下来，若是外放的话，少说也得是一个副省长的位置，可这么多年过去，于远在他的心目中已不止是一位为革命做出巨大贡献，在政坛叱咤风云过的时代巨人，更是他心目中的导师，是他钦慕的尊长……
于远蓦地一下提出放他去地方工作，他姚大秘书在感情上还真难以接受：“首长，在您身边工作我能学到更多的东西，现在我……还不想去地方工作……”说着，姚宏照的语气有些哽咽了。
“宏照，我老了。人生自古谁无死，也许过不了两年，我就会去马克思那里报到了。”说这番话，于远并不是无的放失，他的身体确实已呈现出油尽灯枯的征兆，两个月来已经好几次突然昏厥，只是他这人意志极强，身体哪怕再虚弱，只要醒转过来，还留着口气，他就会强撑着下床活动，不愿意卧倒在病床上静养。
望着姚宏照，于远感慨道：“你还年轻，现在正是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不要因为我一个老头子，耽搁了你发展的前途。”这番话，绝对是于远法自肺腑的感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中除了姚宏照，还有好几个人均相当有才华，若是在下边省市历练一番，不出三五年，均有潜质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
“首长，今天不谈这个话题，行吗？我真的还想在首长身边学更多的东西。”姚大秘书急得都快要哭了。对首长的提议，若说他一点都不动心那肯定是违心的话，但对首长他也确实真的很有感情，让他就这样离开首长，他哪里能走的安心？
于远看了姚宏照那双有些湿润了的眼睛，微微一笑，“宏照，人这一生目光要看长远。在你富足的时候，要想到若自己挥霍无度，将来就可能一贫如洗；在你贫穷的时候，要满怀信心，用自己勤的双手和才智，去为将来能过上好日子奋斗。”
“首长，你说的这些我也懂，可我……我就是舍不得离开你！”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好歹，宏照你也在我身边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的人品忠厚纯良，学识和阅历也都不错，到下边的省市去历练三、五年，应该可以独当一面，到那时也算我为咱们国家培养出了一名人才嘛。”于远站里起来，沉思了半晌，一副意犹未积的神情。最后，终于下决心似地拍拍姚大秘书的肩头，“显山若还在世的话，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在我的眼里，你们和明山、震山他们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我这万一哪天走了，你们的事情若没有安排好，我就是到了地下又岂能安心？”
“首长，我……”姚宏照再也说不下去了，立时泣不成声，痛哭流涕起来。他知道，首长这回是下定了决心，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法挽回首长的决定。
第二天清早，于远带着警卫参谋刘卫国，秘书邱成林，驱车来到北大。早已等候在北大门外的林清和北大校长一起将他迎入小会议室。
出于保密以及安全方面的考虑，于远此行并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在小会议室内，北大校长将有关萧潮的所有档案全部呈放在于远面前。
于远迫不及待地从衣兜里取出一个放大镜，凑在萧潮的相片上仔细地端详着，“是很相象，这鼻子，还有这眼睛，恩，和显山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能见一见这个孩子么？”于远回过头，望着北大校长和林清二人，他的声音有些震颤。
北大校长忙不迭地应道：“可以，可以，我已经安排专人去通知萧潮，他应该马上就到。”
林清将于远茶杯里的水续满，“于副总理，先喝点水。”
此时，于远哪有那闲情雅致，他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见到那名叫萧潮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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