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王国庆问起,“是否要辩解”时,孟学农的回答是:“狭路相逢宜回身,往来都是暂时人,他们写些东西也挺不容易的,现在都在讲和谐,理解万岁吧。”
孟学农说“能做就多做点工作,没有条件没机会,就平静地过生活”。他还对王国庆讲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历史愈久远愈清晰,有些东西不要去再争辩什么,表白什么,没有必要,自己做了,自己承担了,问心无愧,就可以了。我很坦然,很快乐。
王国庆说,你的这种心态很好,值得我学习。
孟学农说,近来我闲着没事,胡乱写了一首诗,请王兄指正。
王国庆看了看标题,《心在哪里安放》。原文如下:默默地思量:心在哪里安放?总想总想把她遗忘——京畿西面的屏障,黄河,太行,汾水吕梁,五台云冈……还有那3700万老乡!
心在哪里安放?在烈火熊熊的太钢炉旁,在黑金滚滚的大同煤矿,在晋南改造黄土地的村庄,或是,在雁北那啃着光秃秃草根的牛羊……
心在哪里安放?曾在江南水乡,塞外山梁,袅袅烟绕的庙宇,萋萋青草的毡房,或是,伴着大城市的美味佳酿,在妻子柔软细腻的胸膛,生活本来就惬意舒畅……
心在哪里安放?流转的时光,叩拜着敬畏的上苍,即使是农田、工厂,即使是商店、学堂,莽莽苍苍,过过往往,民主文明富强,那是人类最终的理想。
我多想多想,让窑洞传出书声朗朗,孩子们挥就健壮的臂膀,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逐梦千寻最新章节。
我多想多想,让母亲充沛的乳浆,缓缓地滴入孩子的口腔,婴儿在温暖的怀抱中成长。
我多想多想,让干涸土地得到灌溉,淙淙之水在贫瘠的高原上流淌,泥土的芬芳、晨曦的阳光,绿色的情景成为并不苛求的向往。
我多想多想,让鬓角斑白的老人,该吃饭吃饭,该上炕上炕,手中有余钱,家里有口粮。
我多想多想,手拿把攥着命运的人们,事该干,福该享,冲就冲,浪就浪,舞就舞,唱就唱,五千年文明史再不让我们悲怆。
哦,北国风光,吕梁太行,民族脊梁,铜壁铁墙。黄河拍岸的浊浪,一代代生生不息的愿望,在三晋大地闪射出后发的光芒。
融入吧,像细小灰尘一样,冉冉升起悄然落下,覆盖在祖国的土地上,心,不需要安放,只要在难忘的地方,有山在呼唤,有水在**,心,就在挥洒的过程中——发光、闪亮!
王国庆看罢,有些动容。看来,2008年9月8日,山西省临汾市襄汾县新塔矿业有限公司尾矿库发生的那次特别重大的溃坝事故,已成了孟学农心中永远的痛。
王国庆对诗没有研究,也不爱读诗。但他还知道,这应当算是一篇诗歌体叙事短文,说是叙事,其实主要还是抒情,抒作者内心那种不能遗忘、不便表达但又抑制不住的复杂之情。
王国庆连说,好,有味,耐读。黄河拍岸的浊浪,淘尽多少英雄好汉,你曾经努力的一切,时间会帮你衡量。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管社会如何发展,诚心为民,此心安处即吾乡。学农兄,这首诗你应当拿出来发表。
孟学农说,我的诗还有人敢发表?
王国庆说,没事,中央是理解你的,大部分群众也是理解你的。
另有学者名盛大林,他在7月17日公开发表了一篇名为《假如孟学农能在任上发表这样的诗作》的文章,朋友们可以参考。
的确,这是一种进步。但它为什么是一种进步?这种进步又有多大呢?
在公开场合,中国官员从来都是道貌岸然、正襟危坐。他们只在该说的时候说,也只在该笑的时候笑。喜怒哀乐不是源自于内心的情感,而是取决于时势的需要。正是在这样的政治生态下,前任最高法院院长肖扬在人大会上的一次仰面大笑,都会被当成大新闻而置于省报头版,甚至被认为是“解放思想的表现”。而这一次孟学农受到的关注更多,因为他不仅公开发表诗作,还表达出明显的“复杂心情”,这种“直抒胸意”肯定比“仰面大笑”更有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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