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教父

作者:八月炸



    柳如是着实得到了一种满足!

    绛云楼在半野堂后面,柳如是与钱牧斋往来可便,分也可隔。钱牧斋常在半野堂与友相会。柳如是在绛云楼考据作文。丫头呼老爷即便,老爷想温存抬腿就可。好景总是不常有。家中的反对派使柳如是不能在常熟久安。

    一叶小舟再次载着柳如是离开常熟,离开钱牧斋。

    住到松江与盛泽的昔日女友家中,从那里不断地传出些柳如是的绯闻,这也很正常,原本**的柳如是交往的自然是一些特殊的单身女子,她们就是制造故事的源泉。

    为这件事钱牧斋与柳如是没少发生口角。

    这就迫使钱牧斋要下决心安置柳如是这只金丝鸟。依钱牧斋的想法,越远越好,虽说朝廷平反冤案把他**,何时召他回去做官,还是个未知数。否则,他携柳如是到京都,出入官场多气派啊。好去处还没有到来之前,柳如是是不愿意留在常熟受钱氏家族白眼的,更不愿意钱牧斋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地打发她。

    柳如是最初的情人陈子龙仍然住在原地。但是,陈子龙后来在抗清起义中不幸战败而死,早早地结束了她的眷爱之苦,但也铸就了柳如是对满清朝廷的仇恨。

    钱牧斋不是夺了不义之财的世俗商宦,有能力与实力时会“砌上高墙,封上大门,金屋藏娇”!他是文人,会友吟诗,在同道面前一展添香之红袖,是他的本能德性所驱。

    旧式文人常常以此为荣耀。

    一位已近花甲,一位才二十出头,两者相差整整三十六岁。怎样安排才能相安无事,融融洽洽,恩恩**?这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严峻课题。

    于柳如是而言,有了个好归属,女人一生所图莫不如此;还有一个比嫁人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知音:钱牧斋是她文学上的知音,生活里的伴侣!她把男欢女爱放到了次要的地位,全身心地投入侍候钱牧斋的生活中。

    于钱谦益而论,亦非屈膝求欢之低俗。

    陈寅恪说,(钱牧斋)崇祯十一年戊寅,因张汉儒诬告案昭雪,被**还,时年五十七。此时的钱牧斋对朝廷缺乏信心,情绪极其低落,整个精神层面一片空白,徘徊于颓丧歧路,几近崩溃边缘。

    人的精神生活领域是不能有空白的,哪怕一秒钟也不能有。一旦空白,那就很危险,任何信息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进入,不存在先来后到。在这里,没有伟人与小人、英雄与懦夫的界线!钱牧斋是个意志薄弱者,他需要精神生活的新鲜补给。这种补充可以是朝廷方面给予的,也可以是家庭方面给予的,或者是其他方面的,总之是必须要有。朝廷与家庭都不能给,那就只有柳如是了!她的突然出现,对钱牧斋来说,太重要了。不完全是携一小女子于怀吟诗作词赋曲,而是重新唤起一个男人的威武雄风!

    官场失意最最容易得到的弥补,自然是情场的得意。在这样的心态下,他们相爱了,而且是那么的不顾一切。

    这年柳如是二十四岁。

    对于钱牧斋来说,他所能体现出来的,就是给柳如是一个安宁的“窝”!这个窝必须是在常熟以外的地方,最好是在苏州。大儒钱牧斋在苏州有很多的朋友,举足之间也方便霍先生的妄想症。苏州于柳如是更适合,近松江、嘉兴、盛泽等地,进退自如。当时的苏州能够被钱牧斋看中的,除了拙政园,怕是不多。

    拙政园划块地造房子安顿柳如是,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现状。

    钱牧斋在朋友的帮助下,决定到拙政园里造几间房子安置柳如是。

    钱牧斋在这里造了以“海棠春坞”、“听雨轩”、“玲珑馆”为主体的院落群体,坞轩馆亭之间有复廊相连,雨天不出廊,冬日不出阁。钱牧斋与柳如是在里面尽情酿造爱诗与情赋。

    拙政园里住进了这位大鸿儒钱牧斋,拙政园自然成了抗清的前线!

    以民心拥戴而坐上东林党党魁宝座的钱牧斋,心里放不下美人儿柳如是。当崇祯吊死煤山,南京再立朝廷,后世称这个南京小朝廷为“南明”时。钱牧斋对这一历史性的变化,显得坐卧不宁。用陈寅恪的话说,钱牧斋自崇祯晚年至顺治末岁,约二十余年,前后欲依赖利用马士英、左良玉、郑芝龙作政治活动,虽无所成,但他的势利熏心可以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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