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家属大院,陈兴的车子停在楼下,李勇正帮忙从陈兴屋里提着行李下楼,今天陈兴就要到望山市去,收拾几件平时穿的衣服,陈兴决定轻车简从,先行到望山去。
司机李勇和秘书黄江华两人都决定跟陈兴到望山去,他们两个没结婚,没有家庭的羁绊,继续跟随陈兴到望山是明智的选择额,别看李勇只是个司机,就凭他是给陈兴开车,哪怕是区长局长见了他,都会客客气气的。
陈兴去望山并没有通知别的人,市里的工作,其实也没啥好交接的,因为新市长还没任命,现在是由市委书记邓毅暂时也肩负起市政府这边的工作,陈兴昨天傍晚到邓毅办公室去了一趟,该说也差不多都说了。
陈兴能看得出来,他这一调走,邓毅是高兴得不行,从邓毅脸上那笑容就能看得出来,表面上看是热情的接待他,实际上是要高兴的送他滚蛋。
邓毅有心推荐省委办公厅主任陈文川担任南州市长,这是陈兴所听说的,陈兴不知道邓毅能不能如愿,如果真的是陈文川下来,那这南州市还真成了邓毅的一言堂了,陈兴昨晚特意到省长顺宝来家里坐了一下,好在对方也愿意见他,陈兴嘴上说是临到望山前,最后来向省长汇报一下南州的工作,但话到最后,却也是隐晦的提了提常务副市长邵华东,陈兴知道以顺宝来的政治智慧无需他多说什么,提了下邵华东,不用他多说,顺宝来也能知道他的真正来意。
能做的都做了,陈兴也希望是邵华东接他的位置,但这种事也只能尽人力听天命,决定权在省里,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市长,可以走了。”李勇把行李放在后车厢,再加上他和黄江华两人的行李,后车厢都塞满了。
曾平此时也在场,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邵华东都不知道陈兴上午就走,所以并没过来。
“曾主任,你回去吧。”陈兴笑着对曾平道。
“那好,陈市长,祝您一路顺风。”曾平点了点头,他最终并没有决定跟陈兴到望山去,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希望呆在南州,况且他这年纪,想再进步,其实也没多大空间了,所以他最后才会决心留下,陈兴也跟他说了,如果是邵华东担任市长,那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应该还能担任下去,如果新来的市长是别人,那他免不了调到别处去。
朝曾平挥了挥手,陈兴和黄江华上了车。
抬手看了下时间,现在还不到九点,到望山去,差不多四个小时的高速路程,估计得到中午一点了,这一趟的时间确实不短。
车子在南州市区行驶着,往外驶向望南高速的入口,陈兴转头看着窗外,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他才刚刚熟悉,现在却是就要调走,陈兴也产生了一些不舍的情绪,刚有些感情就要离开,陈兴心里感慨不已。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这座城市在多呆几年,他希望自己的施政理念能在这座城市推行下去,这是他第一次登上地级市的舞台,还是省会城市,和以前在海城溪门县担任县长县委书记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主政一方,担任市长,这已经足够他施展自己的抱负,他在南州是准备大展拳脚的,打造一个现代化生态南州城市的口号才刚刚提出来,将南州建成一个有区域影响力的金融中心城市更是他对南州今后发展的一个规划,这是努力的一个方向,引进的跨国银行格雷银行才刚开业没几个月,一切才刚刚起步,现在却是只能交由后来者,还不知道后面的继任者,又会有怎样一套做法。
想到格雷银行,陈兴突然想起了挺久没见的林晴,这个格雷集团大中华区副总,似乎颇为神秘,不过这阵子好像没在南州。
车子进入了高速路口,通过了收费站,开上了望南高速,回头望着,陈兴叹了口气,以后要回一趟南州还真挺远,来回八个小时,而且想回京城或者回海城也没那么方便了,望山市并没有机场,以后要回京城,都得到南州来坐飞机。
昨晚陈兴是在何丽和楚蓉那里过的夜,因为今天要走,昨晚也乱来了一次,分身乏术,最后胆大又喜欢出格的何丽愣是提议将蒋琬一起叫来。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陈兴这会都忍不住苦笑,早上起来腰酸背痛,第一次走路都感到脚有点发软。
想到还有一个南钢工作的杨红,陈兴无奈的笑笑,这次走得太急,都忘了和对方告别,只能过后再打电话,估计也免不了被对方一顿埋怨。
”市长,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要不然咱们到望山恐怕要很晚。”黄江华事先准备了几个面包,拿出来询问着陈兴要不要吃。
“我就不吃了,你和小李两人要是饿了就吃,不用管我。”陈兴笑着摆手。
车子在高速上飞驰着,已经远离南州,而此刻,在南州市里,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在望源茶楼小包间的原南明区区委书记耿建生,一俩沉闷的坐着,旁边是一个**,茶楼的老板,罗采宁,他前几天才刚和对方领证,办了两桌酒席,只请了双方有走动的少数亲朋好友,算是结了婚,罗采宁已经跟了他十多年,又比他年轻十几岁,对方愿意和他过,耿建生也不后悔和对方领证,妻子早亡,他也早该再娶一个了。
知道耿建生为什么烦躁,陈兴突然调走,耿建生原本的算计都落空,想要借助陈兴扳倒邓毅已经不再现实,耿建生此时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
“建生,你就别再想那些了,咱们不缺钱不缺啥的,好好过日子,不是比啥都好吗?而且现在市里不是让你到市政协担任副主席吗,不管怎么说,都给了你一个副厅的待遇,咱们就不要折腾了好吗,我很害怕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会没有。” 罗采宁从后面抱着耿建生的肩膀,嘴上呢喃道。
“采宁,我这心里不甘心啊,我有邓毅儿子邓文华那小王八蛋的黑材料,还有别的证据,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算了,邓毅撤了我的区委书记,我就不让他好过。”耿建生神色阴沉。
“可是人家是市委书记,你能怎么样?对付他根本不现实,现在陈市长都调走了,你就别再乱想了,好好过日子吧。” 罗采宁恳求道,她从一开始就打心眼里不愿意耿建生和邓毅作对,在她看来是胳膊拧不过**。
“哎,我知道你希望平平淡淡的。”耿建生叹了口气,转头望着罗采宁,这个才三十多岁的女人,还像年轻时候那样漂亮,要不是对方年轻时第一次是给了他,之后就开始做他的情人,一做十几年,双方也有了感情,耿建生知道对方不见得就会真心愿意跟他一个上五十岁的半老头子过。
“平平淡淡的不是很好吗,等过个一年半载,把建明保出来,就这样平淡过日子,我觉得很知足了。”罗采宁看着耿建生,她这辈子算是把自己都交给对方了,最宝贵的十几年青春年华都做了对方的情人,现在能转正,成为对方的妻子,罗采宁其实很知足,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和耿建明生个孩子,她现在口中的小明无疑就是指耿建生和其前妻的儿子耿建明,南州大学的那起恶劣交通肇事事故,耿建明少不得要判好几年,但真正有关系的话,其实很容易就能办保外就医。
“是啊,让那臭小子在监狱里待一段时间,让他学乖点,长点教训再把他弄出来不迟。”耿建生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也答应我不再和邓毅作对了?”罗采宁眼睛一亮。
“我现在就算是想和他作对也暂时没法子了,不答应你还能怎么样。”耿建生无奈的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这件事,只能先暂且放下,但今后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不会放弃在暗地里给邓毅致命一击的。
“太好了,建生,以后咱们就好好过日子,钱咱们有,要不去周游世界吧?”罗采宁一脸幸福的笑着,看着耿建生,脸上突然有些红霞,“建生,要不咱们要一个孩子吧。”
“我这都五十岁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呢。”耿建生笑道。
“有些男人七八十岁都还能让女人怀孕呢,谁说你不能了,再说没试过怎么知道。”罗采宁娇嗔道,“而且我看你身体又没病没灾的。”
“看起来是没病没灾的,但年轻的时候酒色没少沾,身体可是亏空得厉害。”耿建生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美妇,本来烦闷的情绪也正需要有个派遣的口子,笑着将罗采宁推到身前,“采宁,你说得对,得试试才能知道还能不能,咱们现在就造人。”
“别,建生,还在店里呢,外面还有客人,店里的员工也会路过的呀。”罗采宁羞道,扭头看着耿建生。
“门关着,放心吧,别人看不到的。”耿建生嘿嘿笑着。
……
蓝河会所,邓文华和陈达飞还有那造纸厂老板常万金三人正一起喝酒,相比起陈达飞的郁闷,邓文华笑容满面,春风得意,“常总,我答应人的事,就从没失言过,你那造纸厂,今后可就彻底不用担心了。”
“是是,谁不知道邓少您的本事大着呢,这次多亏了邓少您,我今天来就是专程来感谢您的。”常万金讨好的笑道,神色谄媚,他只是希望造纸厂不用整改,没想到邓文华竟然有本事让陈兴直接走人,这可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也对邓文华的本事深感震惊。
陈达飞瞄了那常万金一眼,嘴角撇了撇嘴,邓文华也就骗骗这种不知道确切情况的人,就邓文华能让陈兴滚蛋?别说是邓文华,就算是其老子邓毅,都不见得有这本事。
“常总,为了你的事,我可是使了大力气,你别看我父亲是一把手,但我可也要上下打点呢。”邓文华斜瞥着常万金。
“我知道我知道,邓少您肯定是出力极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常万金笑眯眯的又将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心里已经骂了一声吸血鬼,上次那张卡,里头就有两百万,这***胃口是真大啊。
“常总,你这是干嘛呢,我可没那个意思。”邓文华笑了起来,嘴上如此说,手上却是一点没有推拒的动作。
陈达飞静静的看着,除了神色有些嘲讽外,陈达飞脸上也有些喜色,眼前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身上装的一个微型摄像机,已经将这一切拍了下来。
“小飞,我说你咋回事,陈兴都滚蛋了,你还哭丧着一张脸。”邓文华见常万金如此识趣,心情大好,转头见陈达飞跟个闷葫芦一样,不由得笑骂道。
“哎,我这不是刚刚调查陈兴有所起色嘛,这陈兴走了,我还查个屁。”陈达飞没好气道,他还寻思着找机会让人**进何丽那房子装摄像头,哪知道还没干呢,陈兴就走了,等于他是白忙活了。
“你就是查个屁,我早就说你没必要整那些有的没的了,瞧瞧,陈兴不是滚蛋了嘛。”邓文华笑得合不拢嘴。
陈达飞无奈的点头,这会也只能附和邓文华的话,陈兴走了,他之前做的都变成无用功了,不动声色的将身上的摄像头掩饰好,陈达飞立刻又笑着和邓文华勾肩搭背,嘴上笑着说不想那事了,晚上好好去快活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四个小时的路程,陈兴在感觉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就已经到了,要不是副驾驶座上的黄江华叫他,陈兴甚至都还睡得很沉。
“市长,已经到望山市区了。”黄江华对陈兴道。
“这就到了?”陈兴微微揉着眼睛,暗道昨晚可真是累坏了,他这年纪可真的干不了一晚五六次的事了,瞧着大白天都睡得这么沉,身体是不服老不行了。
“现在都在望山市区内了。”黄江华笑道。
“既然到了,咱们就先去找个地方吃午饭。”陈兴笑着点头。
车子在市区内的道路上行驶着,看到街道旁有一家餐厅看起来感觉不错,生意好像也挺好,陈兴就直接提议去那里吃,初来乍到,也没那么多讲究。
下了车,陈兴环视着周边的环境,望山是南海省最穷的一个地级市,这乍一看,也是名副其实,光是眼前所看到的,比南州市那高楼林立的繁华景象,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市长,这里怎么感觉更像是咱们南州下面的一个县城呢。”黄江华也是头一次到望山来,入目所望,黄江华觉得还不如南州市下辖那几个发达的县级市。
“好歹是你一个地级市,没你讲的那么差。”陈兴笑道,“走吧,进去吃饭,我看你们也都饿坏了。”
进了餐厅,黄江华要去订包厢,陈兴却是摆了摆手,直接在大厅里找一个位置坐下,这家餐厅的规模不算小,此刻虽然过了饭点,大厅里却是还有不少人在吃饭。
陈兴深知要了解最真实的消息只有*到群众当中去才能知道,什么叫*群众?像他们现在这样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坐在大厅里吃饭,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这样最容易倾听民生民情,这也是他为什么要阻止黄江华去订包厢的缘故,小小的一个包厢,就如同其围起来的**空间一样,也将其和外部切断开了。
“市长,等下咱们是直接到望山市委去还是?”黄江华低声询问着陈兴。
“等下先去望山市第一医院。”陈兴说道,他此行先到,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去看望一下那李严培。
黄江华闻言,轻‘哦’了一声,也没再说啥。
李勇点完菜后,三人等着饭菜上来,陈兴看着餐厅外面的街道,望山市不发达,相对落后,这市区的道路看起来也就没南州市那么拥挤,私家车是有不少,但和南州比起来,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做在餐厅里往外看,能看到不远处就是一栋很是显眼的高楼,几乎是陈兴到市区后看到的最高的一栋建筑了,陈兴不知道那栋建筑是什么,不过倒是建得很上档次。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感觉到尿意来袭,陈兴笑着起身,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子,可还没上过厕所。
找了一下卫生间,在餐厅内侧,陈兴走了过去。
餐厅的卫生间也弄得很干净,并且看起来颇上档次,陈兴不由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这家餐厅在望山市属于什么水准,如果只是中低档次的话,那望山市的消费看起来可就低不了,很多地方,经济不发达,但消费水平却是一点不低,这很常见。
上完厕所,陈兴出来洗了把手往外走,因为洗手间出来就是一个转角,陈兴顾着走路,却是冷不丁的撞到一个人,只听对方哎呀一声,随即怒斥了陈兴一声,“你怎么走路的。”
陈兴抬头一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倒没想是个美女,脾气还挺冲,想到是自己先撞到人,陈兴也歉意的朝对方笑笑,“很抱歉,没注意到。”
“一句很抱歉就行了啊,你还踩到我的鞋子了。”女子火气挺大,脚上这双鞋子,可是托人刚从国外寄过来的,价值好几千块,这两天穿在脚下就跟踩着个金元宝似的,就怕有个被刮到啥的,刚刚偏偏被陈兴踩了一下。
“我又不是故意踩你的鞋子,你说是不是。”陈兴哭笑不得,看着对方脚上那一双雪白发亮的高跟鞋,现在多了一小个鞋印,陈兴**着口袋,正好有一包面巾纸,拿出面巾纸,正想着确实是自己踩的,大不了给擦擦。
心里想着,却见女子已经自个蹲下身去擦拭了起来,站起来还瞪着陈兴。
“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陈兴说完,再次歉意的朝对方点了点头。
“苏岩,怎么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金导,没事,刚才被人踩到了一下。”女子看到对方,有些郁闷的笑着,还在心疼自己i的鞋来着,她叫对方金导,对方并不是什么电影导演,而是市电视台演播厅的一名导演。
“没事就好,要去洗手间赶紧去吧,咱们准备走了。”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他们刚在包厢吃完,女子叫苏岩,是市电视台的当红主播,中年男子对她的态度自是极为客气,电视里那些争着想上位的后备主持人他还能潜规则一下,对这电视台的当家花旦,他却是只能客客气气的对待了。
今天中午是电视台的一行人一起出来吃饭,这家餐厅在市里算是比较高档的一家餐厅,离市电视台也近,他们倒是常来这里吃饭。
“市长,怎么了?”黄江华刚才隐约看到陈兴似乎在洗手间门口和那女子怎么了,见陈兴回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踩到人还撞了对方一下。”陈兴摇头笑笑。
“难怪我看那女子好像生气的在说什么。”黄江华恍然。
陈兴听了笑了笑,那女人的脾气显然确实不小。
餐厅的饭菜上来得很快,陈兴三人坐的座位旁边那一桌,又有新的客人进来坐着,陈兴转头看了一眼,却是看到刚才踩到的那女子正和几名同伴往外走,对方也看到了陈兴,见陈兴看过来,女子还有些恼火的看了陈兴一眼。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陈兴见状,嘴皮子抽了一下,不就不小心踩了对方一下,况且错也不全在他,瞧对方还念念不忘。
女子等人走了出去,陈兴这才摇了摇头,女人有时候还真得罪不得。
“刚才那是市电视台的苏岩?”这会,只听旁边新进来的那桌客人,其中一个惊讶的问道。
“就是她,你要是想多看看她,可以多来这家餐厅吃饭,电视台的人,可没少来这里聚餐。”另外一人笑着回应道。
“我就瞅着像她,还真是,想不到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难怪那么多人爱看她主持的新闻节目。”
“我看不是爱看她主持的新闻节目,是爱看她这个人,也不知道多少人坐在电视机前对着她的画面幻想着做那事呢,要不然怎么会得个全市男人梦中情人的称号。”
“那倒是,不过老范你这说话也太俗了点,咱们都是斯文人,你讲话能文雅点不,好歹大学是念中文系的。”
“文雅个屁,大学毕业多年,跟着我爸做生意,啥的没学到,就学会满嘴脏话。”
“对了,你听说了没有,市纪委书记成了植物人了。”
“啥?”起先说话的人惊了一下,“老范,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到,说你咒市领导呢,把你请进公安局喝茶都有可能。”
“不是我乱说,只是市里封锁消息,不让外传,但市里的干部圈子早就传开了,我爸不是做生意嘛,我也常跟着他应酬,前两天和市城建局的人吃饭,听他们一个副局长无意间说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真的?”
“废话,要是假的,人家一个副局长敢乱说嘛,他比咱们更知道轻重。”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呀?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没见市里的新闻报道过。”
“市里的新闻报道个屁,总不能报道说市纪委书记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吧,你以为他们敢报啊。”叫老范的人撇了撇嘴。
“哎,那李书记有一次还到我们企业视察呢,我还觉得那人看起来挺不错,没啥架子,比起市里其他干部可不知道好了多少。”
“老王,我说你在那破国企呆着也没啥前途,还不如出来做生意呢。”
“算了,你能拼爸,我可没爸可拼,没个人带着,要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陈兴吃着饭,听到邻桌突然提到李严培时,陈兴神色微怔,不动声色的听了起来,可惜对方两人讲了几句就没再讲。
陈兴知道自己要了解这望山市官面上的人,从这些普通老百姓嘴里可能还能听到更真实的一面,尽管他们所说的也有可能只是道听途说的,但这种街头听来的消息,本就需要他自个去甄别,哪些能姑且听听,哪些纯粹不靠谱,都要靠他慢慢去辨别。
“两位朋友,我也听说了市纪委书记李严培出车祸的事呢,你们也知道?”陈兴笑着起身,主动坐了过去。
“你是?”那叫老范的人警惕的看着陈兴,“我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我们望山市人吧。”
“哟,这位兄弟好耳力,一下就能听出来,我是南州的,来望山办事,我在南州都听说了你们这纪委书记出车祸的消息呢,难道你们本地人很少知道?”陈兴笑着道。
“在南州很多人知道?”那叫老范的男子很是惊讶。
“很多人知道也算不上吧,但也不算啥秘密,南州的报纸都有报道了一下,有看报纸的人自然就知道。”陈兴笑了笑,这会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他没说哪天的报纸,对方也不一定就会刻意去买南州的报纸来看。
“瞧瞧,老王,听到了没,南州的报纸都有报道,就咱们自个市里封锁了消息,你说市里那些干部,是不是亏心事干多了,啥事都遮遮掩掩的。”
陈兴神色一动,看着那明显就是属于大嘴巴类型的,叫老范的男子,笑道,“你们望山市前些日子好像还有不少市民到南州去闹,在南州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议论不小呢。”
“哎,还不是为了那旧城改造搬迁的事,开发商心黑啊,市里的干部肯定也没少拿。”
“咳,老范,别瞎说,你也只是听说的,别乱讲。”那叫老王的人看了陈兴一眼,轻咳了一声,比起同伴,他就显得谨慎了许多,嘴巴也比较严。
“我哪有瞎说了,你敢说不是那搬迁补偿惹出的问题?”叫老范的男子睁圆了眼睛,显然是认为自己说的对,不认同朋友的话。
“好好,你说的对,不过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议论政事的,是吧。”
“老王,你啥都好,就是胆小怕事,咱就在背后说,瞧你都怕生事,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叫老王的男子听到同伴的话,苦笑了一下,他在国企上班,见多了祸从口出的事,可不敢跟人瞎议论,更别说这会还突然坐过来一个陌生男子,对方虽然是外地人,但他可也不敢乱说话。
“来,两位兄弟,相逢是缘,咱们一起喝一杯。”陈兴笑着端起酒杯。
“对对,干一杯。”叫老范的男子笑哈哈的点头。
陈兴同两人喝完酒,也索性干脆坐了下来,和两人随意的聊了起来,不过接下来,陈兴显然是没能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两个人,其中那王姓男子显得沉默寡言,至于那范姓男子,话倒是多,但对方所属的层次,却是决定了他不可能知道太多,陈兴并没打听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除了一开始听到市民闹事跟那什么旧城改造搬迁有关,其余的,并没什么。
一顿饭吃了不少时间,还喝了两三瓶酒,两个男子吃完后就离开,陈兴也和黄江华、李勇起身去结账,从餐厅里出来。
“市长,刚才那两小子要是知道是跟您这个大市长称兄道弟,估计回去都要吓尿了。”黄江华站在陈兴身旁,笑道。
“等我这身份公布了,要打听到什么消息,也就难了许多了。”陈兴笑着摇了摇头。
在门口停了一下,陈兴抬手看了下时间,快两点了,转头对两人说道,“走吧,去医院。”
三人都是初来望山,并不熟悉望山市的路况,这会李勇也只能边开车边用路人,询问望山市第一医院怎么走。
望山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张立行中午并没有回去,在办公室里批阅着几分文件。
办公室门推了进来,张立行眼皮抬了一下,进来的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梁婧,张立行不用想也知道只有对方进自己办公室才会没敲门。
“市长,你要的文件。”梁婧将一个文件夹放到了张立行办公桌上。
“有没有接到那位陈书记什么时候过来的消息?”张立行放下笔,靠着那宽大的老板椅坐着。
“还没,估计没这么快过来赴任吧。”梁婧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你要多留意,把神经绷紧点也没啥坏处。”张立行神色有些烦躁,“李开山咋就不能争气一点呢,连个书记都争不到。”
“李市长可能也是棋差一招,要不然你以为他不想当书记呀,当了七八年市长,他早就瞅着那书记的位置眼热了。”梁婧笑了起来,“能争的话他肯定是尽量去争,估计还是在省里差了些人脉。”
梁婧按着自己猜测说着,她并不知道省里的高层是什么情况,望山市远离省城南州,其实省里有啥风吹草动的,望山市都是后知后觉,而她这个政府办主任,更没啥渠道能打听到省里高层的消息。
“当了这么多年市长,在省里都不知道多找几个靠山,是我的话,至少比他强一百倍。”张立行冷哼了一声。
“市长,您就别生气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梁婧笑着摇头,她知道张立行是希望李开山能接任书记的位置,而他,则能有机会出任市长一职,这是张立行的如意算盘,现在李开山只能继续在市长的位置上坐着,张立行的郁闷也就可想而知。
“是没办法,害得老子这两天总是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张立行嘴上骂着,浑然没有半点市领导的形象,朝梁婧看了一眼,张立行突然咧嘴一笑,朝对方招了招手。
梁婧一愣,似乎知道对方又要干什么,嘴上轻啐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门,确定关紧了,这才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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