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烘
一烘的一件大事,轻轻的被他弄的瓦解冰销。你想这种人利害么。”这笑道:原来这等大事也可以假的,区区一个图章,更不要紧了。” 当下谈了一会各散。我到鼎臣处,告诉他要到南京,顺便辞行。到了次日,我便收拾行李,渡江过去。到得镇江号里,却得了一封继之的电报,说上海有电来,叫我 先到上海去一次。我便附了下水轮船,径奔上海,料理了些生意的事,盘桓了两天,又要动身。这天晚上,正要到金利源码头上船,忽然金子安从外面走来,说道: “且慢着走罢,此刻黄浦滩一带严紧得很!”管德泉吃了一惊道:“为着甚么事?”子安道:“说也奇怪,无端来了几十个人去打劫有利银行,听说当场拿住了两 个。此刻派了通班巡捕,在黄浦滩一带稽查呢。”我道:“怎么银行也去打劫起来,真是无奇不有了。”子安道:“在上海倒是头一次听见。”德泉道:“本来银行 最易起歹人的觊觎,莫说是打劫,便是冒取银子的也不少呢。他的那取银的规矩,是上半天送了支票去,下半天才拿银子,所以取银的人,放下票子就先走了,到下 半天才去拿。等再去拿的时候,是绝无凭据的了,倘被一个冒取了去,更从哪里追寻呢。”子安道:“这也说说罢了,哪里便冒得这般容易。”德泉道:“我不是亲 眼见过的,也不敢说。前年我一个朋友到有利去取银,便被人冒了。他先知道了你的数目,知道你送了票子到里面去了,他却故意和你拉殷勤,请你吃茶吃酒,设法 绊住你一点、半点钟,却另差一个人去冒取了来,你奈他何呢。”
这里正在说话,忽然有人送来一张条子,德泉接来看了,转交与我,原来是赵小云请到黄银宝处吃花酒,请的是德泉、子安和我三个人。德泉道:“横竖今夜黄 浦滩路上不便,缓一天动身也不要紧,何妨去扰他这一顿呢。”我是无可无不可的,便答应了。德泉又叫子安。子安道:“我奉陪不起,你二位请罢,替
一我说声心领 谢谢。”我和德泉便不再强。二人出来,叫了车,到尚仁里黄银宝家,与赵小云厮见。
此时坐上已有了四五个客,小云便张罗写局票。内中只有我没有叫处。小云道:“我来荐给你一个。”于是举笔一挥而就。我看时,却是写的“东公和里沈月 卿。”一一写过了发下去,这边便入席吃酒。不一会,诸局陆续到了。沈月卿坐在我背后。我回头一看,见是个瘦瘦的脸儿,倒还清秀。只见他和了琵琶,唱了一枝 小曲。又坐了一会,便转坐到小云那边去,与我恰好是对面;起先在我后面时,不便屡屡回头看他,此时倒可以任我尽情细看了。只见他年纪约有二十来岁,清俊面 庞,眉目韶秀,只是隐隐含
一着忧愁之色*。更有一层奇特之处:此时十一月天气,明天已是冬至,所来的局,全都穿着细狐、洋灰鼠之类,那面子更是五光十色*,头上 的首饰,亦都甚华灿,只有那沈月卿只穿了一件玄色*绉纱皮袄,没有出锋,看不出甚么统子,后来小云输了拳,他伸手取了酒杯代吃,我这边从他袖子里看去,却是 一件羔皮统子;头上戴了一顶乌绒女帽,连帽准也没有一颗。我暗想这个想是很穷的了。正在出神之时,诸局陆续散去,沈月卿也起身别去。他走到房门口,我回眼 一望,头上扎的是白头绳,押的是银押发,暗想他原来是穿着孝在这里。
正在想着,猛听得小云问道:“我这个条子荐得好么?”我道:“很静穆!也很清秀!”小云道:“既然你赏识了,回来我们同去坐坐。”一时席散了,各人纷 纷辞去。小云留下我和德泉,等众人散完了,便约了同到沈月卿家去。于是出了黄银宝家,径向东公和里来。一路上只见各妓
一院门首,都是车马盈门,十分热闹。及 到了沈月卿处,他那院里各妓房内,也都是有人吃酒,只有月卿房内是静悄悄的。三人进内坐定,月卿过来招呼。小云先说道:“我荐了客给你,特为带他来认认门 口,下次他好自己来。”月卿一笑道谢。小云又道:“那柳老爷可曾来?”月卿见问,不觉眼圈儿一红。
正是:骨肉每多乖背事,风尘翻遇有情
一人。未知月卿为着甚事伤心,且待下回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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