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科波菲尔

作者:查尔斯·狄更斯


  炮声那么响,又那么连续不断,我听不见我很想要听的东西。我最终使劲挪动了一下,终于醒了过来。天已大亮,已是8、9点钟了,暴风代替了大炮,有人敲我的门并叫喊着。
  “什么事?”我叫道。
  “一条船破了!就在附近!”
  我一下从床上跳下,问道:“什么船?”
  “一条从西班牙或葡萄牙运鲜果和酒的帆船。如果你想看,先生,就快点!据岸上人推测,它随时会成碎片呢。”
  那紧张的声音沿着楼梯叫喊而去,我尽可能披上衣往街上跑去。
  我前面有很多人都朝海边跑。我赶过了许多人朝那里跑,不久就看到那发怒的海了。
  这时,风也许已经低了一点,可正如我梦见的几百门大炮中有几门停放了一样,那减低的势头不大能感觉得出来。被搅动了整整一夜的海比我昨天见到的又更可怕了。这时,它的每一个形态,都有一种扩张的势头;浪头一个又一个掀起,一个比一个高,一个压下另一个,数不尽的浪头排山倒海而来,那气势令人心惊胆战。
  由于那淹没了人语声的风浪声,由于那人群,由于说不出的混乱,由于我最初抵抗那恶劣气象几乎窒息的挣扎,我已昏沉沉了。我向海里那条破船望去,可是除了一个又一个喷着白沫的巨大浪头,我什么也看不见。站在我身旁一个半裸的船夫伸出他那**的胳膊向左边指(上边刺了一根指向同一方向的箭头)。于是,天哪,我看到了,离我们很近呢!
  在离甲板6英尺或8英尺的地方,一条船桅折断了,向一边倒下,被乱纷纷的帆布和绳具纠缠住;当那船颠动和撞击时——它没有一刻静止过,那**是无法想象的——那团破损断裂的东西撞着船侧,像要把它击穿。就在那种时候,还有人用力去砍掉这一部分;因为当那已倾斜的船在颠动中转向我们时,我能清清楚楚看到船上的人用斧子干活,其中一个长着长鬈发的人特别活跃,尤引人注目。就在这时,**那条动荡着的船的海这时又掀起一个高浪,把人们、圆木、桶、板、上层船舷、还有那一堆像玩具一样的东西全卷入翻腾的海中,从岸上发出的惊叫声压过了风声和水声。
  副桅依然矗立,破帆和断绳索在上面晃来晃去。仍是那个船夫凑在我身边嘎声说,那条船已触了一次礁,抬起来后又触了礁。我又听他说,那条船就要从中间折断了,我也这么想,因为那颠动和冲撞太猛烈了,任何人力做的东西都不可能长期经受得住的。他说这话时,岸上的人又发出一声同情怜惜的惊呼——四个紧握残余船桅索具的水手和那条破船一起从海里腾了起来,最高处就是那长鬈发的活跃身影。
  船上有只钟,当这条船像头被逼疯了的野兽那样翻腾滚动和抛动时(当它完全歪向岸这边时,我们能看见它的全部甲板;当它疯狂地蹦起而转向海那一边时,我们只能看见它的龙骨了),这只钟响了。钟声像为那些不幸的人而敲的丧钟,钟声随风飘向我们。那条船有一会儿看不见了,但一会儿又露出。又有两个人看不见了。岸上的苦恼更剧了。男人们**着捏紧了拳头;女人们尖叫着把脸转过去。有些人疯了一样沿着海边跑来跑去,朝无法救应的地方呼救。我发现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我们没有理智地向一群我认识的水手们哀求,求他们别让这最后两个绝望的人在我们眼前消失。
  他们也很激动地向我解释——我不知道为什么,由于狂乱,我都几乎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了——2个小时前,救生船就配备了船员,可是根本去不了;既没有人肯冒险捆着绳子涉水过去,使破船和岸之间能有种联系,那就再没别的方法可试了。这时,我看到人群中又有了新的**,并看到他们自动让开,汉姆从他们中间走到了前面。
  我向他跑去,重申求他救援那两人的意思。可我虽然被海上的险惨景象弄得惊慌失措,一看到他脸上那种坚毅和向海张望的表情,我就记起来,恰好和爱米丽逃走那天早上他的样子一样,我便记起了这于他有多危险。我用双臂搂住他,并求我刚才求过的那些人,求他们别放他走,别听他的,别让他去死,让他离开海滩!
  岸上又响起一阵惊叫。朝那破船看去,只见那船帆残酷地一下又一下打下来,把两人中的一个又打落了,然后威风凛凛地去把仅剩的那个活跃角色甩得飞旋起来。
  在这种景象下,要动摇那个已毅然要拼命的人的决心,我等于向风祈求。他已惯于领导在场的一半人了。这时,他很愉快地握着我的双手说道,“如果我大限已到,那就是到了;如果没到,我可以等待。上帝保佑你,保佑大家!伙计们,把我准备好!我要去了。”


热门小说推荐:《重生野性时代》、《圣墟》、《武炼巅峰》、《飞剑问道》、《元尊》、《逆天邪神》、《都市超级医圣》、《都市奇门医圣》、《都市超级医仙》、《伏天氏》、《大道朝天》、《都市鬼谷医仙》、《明末好女婿》、《史上最强赘婿》、《三寸人间》、《凡人修仙之仙界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