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作者:D·H·劳伦斯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最新章节 第26章在线阅读,
    克里夫不高兴她出门,只因为她不在家,他就觉得没安全感。不知什麽缘故,只要她在,他就有安全感,可以无後顾之忧的去忙他熟悉的事。他投下大量精神在搞矿场,绞尽脑汁在那些根本没搞头的问题上,拼命想着如何用最经济的法子把煤挖出来,然後卖出去。他知道他得设法把煤用掉,否则也要把它们转化成别的物质,这麽一来,他就不必卖煤,或者卖不掉时,要烦恼怎麽办了。但是假如他把煤转化为电力,是否有用处、是否卖得掉?要把煤转化成油,现在成本还是太高,技术还太复杂。为了让工业生存下去,就得发展更多工业,这简直是疯病。

    正因为是疯病,所以需要疯子来把事情搞起来。没错,他是有点疯,唐妮这麽认为。在她感觉,他对矿场的事那麽**、起劲,就是发疯的迹象,他那些个奇思异想正是精神异常之下的念头。

    他把一堆重大计划一一告诉她,她听得昏头脑胀,但由着他说下去。然後,滔滔不绝嘎然而止,他一掉头搞音响喇叭去了,什麽都忘了,显然在这种时候,他那一堆计划盘绕在脑中,使他像在作梦一样的恍恍惚惚。

    现在,他每天晚上都要拖着包顿太太玩英国大兵玩的那种纸牌,一次赌六便士。赌得起劲时,他就又像进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中,或者说是茫然的沉醉或者说是沉醉之下的茫然,反正称做什麽都可以了。唐妮受不了见到他那副样子。待她上床之後,他和包顿太太准会赌得人事不知的,直到清晨两、三点钟。包顿太太和克里夫一样,沉溺在这种赌瘾里,比他还严重,因为她差不多老是输。

    一天,她同唐妮说:“昨儿晚上,我输给克里夫爵爷二十三先令。”

    “他真拿了你的钱?”唐妮吃惊的问。

    “那当然,夫人!赌债可赖不得!”

    唐妮对两个人都很生气,大大说了一顿。结果是,克里夫爵爷给包顿太太加了一百先令的年薪,她可以拿它来睹。到此时,在唐妮看来,克里夫真的是没救了。

    她终於跟他说她十七号要动身了。

    “十七号!”他道。“那你什麽时候回来?”

    “最晚七月二十号回来。”

    “对啦!七月二十号。”

    他瞧着她,眼神空洞古怪,有着孩子似的无知,又有老头子那种呆呆滞滞的狡猾相。

    “你不会让我失望吧,是不是?”

    “怎麽说?”

    “你走了,我是说,你一定会回来吧?”

    “我当然一定会回来。”

    “好,好的!七月二十号!”

    他直瞅着她,眼色好怪。

    然而,其实他是希望她去的。那种心态很矛盾,他真的希望她去,去搞一点小桃花,也许怀个孩子回家来,那样就好。但同时他又怕她走。

    她战栗心跳,在注意一举甩掉他的绝佳机会,在等候她和他都该是完全准备好了的时机。

    她去找守园人谈她出国之事。

    “等到我回来时,”她说。“我就可以对克里夫说我必须离开他。你我一走了之,他们根本不必晓得是你。咱们可以到别的国家去,好不好?去非洲或是去澳洲。好不好?”

    她被自己的计划弄得兴奋不已。

    “你从来没去过这些殖民地,是吧?”他问她。

    “没有!你去过?”

    “我到过印度、南非和埃及。”

    “咱们何不到南非去?”

    “可以啊!”他慢吞吞说。

    “还是你不想去?”她问。

    “我无所谓,我做什麽都无所谓。”

    “这计划没有让你高兴吗?怎麽呢?咱们不会饿着的,我写信问过了,我一年差不多会有六百镑的收入,这数目不算多,可是也够生活了,不是吗?”

    “对我来说那已经是笔财富了。”

    “哦,日子会有多棒!”

    “可是我得要离婚,你也是,否则我们会出问题的。”

    必须打算的事情不少。

    又有一天,她问到他的事。那时,他们俩在小屋,外头打雷下雨。

    “你当了上尉,成了军官和绅士,你不高兴吗?”

    “高兴?马马虎虎啦!我和我的上校倒是处得很不错。”

    “你很喜欢他?”

    “是的,我是很喜欢他。”

    “他对你很好?”

    “不错,从某一方面来说,他的确对我很好。”

    “把他的事情告诉我。”

    “有什麽可以说的?他是由大兵晋升军官的,喜欢军旅生涯,从没结过婚。他年纪大我二十岁,是个相当睿智的人,好汉一条,在军队中独来独往,很有他自己的慷慨作风,是位非常聪明的长官。我和他在一起时很崇拜他,对他言听计从的。我可从没後悔过。”

    “他死时你很伤心吗?”

    “我自己也几乎没了命。我醒来之後,就晓得我的另外一部分完结了,不过我老早心里有数,死亡会把这一部分结束掉,照理来说,事事物物皆如此。”

    她坐着深思。外头雷电交作,他们彷佛在洪水中的一叶方舟里。

    “你好像历尽沧桑似的。”她说。

    “是吗?感觉我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两次了,不料人还拴在这儿,招惹更多麻烦。”

    她用心思考着,却也一边聆听**声。

    “上校死了後,你又当军官又当绅士,难道不高兴?”

    “不高兴,那群家伙坏得很。”他猛地放声大笑。“上校常说:“小子,英国中产阶级每吃一口东西,都得嚼上三十遍,因为他们的肚肠很窄,芝麻豆大的东西都会把他们堵住,他们是创世纪以来最坏的一群娘娘腔,自大得要死,可是连鞋带没系好都要害怕,脑袋瓜子腐败得像臭掉的猎物,可事事都是他们对。”这就是我走人的原因:磕头、拍马屁、舔屁股,舔到舌根都僵了,还都是他们对!最可恶的就是装模作样。一群装模作样的娘娘腔,一个个都只有半粒蛋蛋”

    唐妮大笑。大雨倾盆而下。

    “他恨死他们了!”

    “不!”他说。“他才懒得理他们。他只是不喜欢他们,这不大一样。因为,他说过,连大兵们也是越来越装模作样,肚肠狭小,只剩半粒蛋蛋。变成那样子,那是人类的命运。”

    “一般平民百姓是,劳工阶级也是吗?”

    “全都一样。他们的胆子全没了,最後那一点点的胆色被汽车、电影和飞机吸得光光的。我告诉你,每一代繁衍出来的下一代比兔子生的还要多,他们长得橡胶管的肠子,锡的腿和锡的脸。锡人!全是那崇拜机械,打死不变,把人类毁了的布尔什维克主义。钱,钱,钱!现代所有人都觉得把人类旧有的感觉毁灭了那才是真刺激,把老亚当和老夏娃剁成了酱。他们全都一样,整个世界都一个样子。毁掉人类的本体,一镑金子一只包皮,两镑金子一对蛋蛋。洞洞不过是给机器干的!都一样。给他们钱好把世界去了势,给他们钱,钱,钱,好取走人类的胆量,留下一切转来转去,没完没了的小机器。”

    他坐在小屋里,拉长脸讽刺世界,但即使如此,他依然竖起了一只耳朵,倾听横扫过树林的暴风雨。那使他备感孤独。

    “这种情形难道没有个结束?”她问。

    “会,会结束的。它会自己救自己的。等到最後一个真正的人终於毁灭,他们都成了孬种,不管是白肤的、黑肤的、黄肤的或其他颜色,全成了孬种,所有人都疯了,丧失“理智”。理智的根源来自於那对蛋蛋。等他们全部丧失理智,他们就会轰轰烈烈的做出最後判决,你知道所谓最後信仰的意思就是“行动的信仰”。对啦,他们会决定他们自己轰轰烈烈的信仰行动。他们会相互把对方奉献出去。”

    “你的意思是相互残杀?”

    “正是,小可爱!如果咱们照目前的速度搞下去,那麽不到一百年,这座岛上就剩不到一万人,搞不好十个人都不到。他们会甜甜蜜蜜的把对方干掉。”远处雷声隆隆。

    “太妙了!”她咕哝。

    “的确很妙!想想人类灭绝,久久之後,其他族类才会出现,你这就会冷静下来,这可比什麽都要管用。只要我们照这样子胡搞下去,每个人知识分子、艺术家、政府官员,还有工人全都疯狂的在摧毁人类最後的感觉,他们最後那一点直觉,最後健全的本能。如果情况像现在这样,是代数级的在进行,那麽结果就是完蛋了,人类!再会了,亲爱的!大蛇吞噬了自己,留下一片空白,一团混乱,不过好在还不是不能挽救的。太妙了!等到野狗在薇碧山庄暴叫,小火车凶**压碎泰窝村矿场那时候,咱们就要赞美主了。”

    唐妮笑了,然而不怎麽愉快。

    “那你该高兴才对,他们全是布尔什维克一夥的,”她说道,“你该高兴他们迫不及待的往结局冲。”

    “我是高兴,我不会拦着他们的,因为就算我想拦也拦不住。”

    “那你为什麽一肚子牢骚不满?”

    “才没有!就算我的命根子在做垂死的呼唤,我也不管。”

    “但是万一你有孩子呢?”她问。

    他垂下头来。

    “这个,”末了他开了口。“对我来说,把孩子带入这世间,是件错误、糟糕的事。”

    “不!不要这麽说,不要这麽说!”她恳求道,“我是打算要有孩子的,说你会开心。”她把手搁到他手上。

    “我开心是为了要让你开心,”他说。“只是我却觉得对那未出世的生命,似乎是个莫大的背叛。”

    “哦,不!”她激动道,“这麽说你就不是真的想要我!你不可能要我,如果你是那样想的话!”

    他又不吭声了,脸垮下来。屋外仅有倾盆大雨的声音。

    “那不完全对!”她低声道,“那不完全对!还有其他的原因。”她觉得他现在之所以不和悦,部分是因为她要离开他,故意跑到威尼斯去。这一点使她有半分的愉快。

    她拉开他的衣服,让他露出腹部,然後她亲他的肚脐。她用脸颊去贴他的肚皮,伸手抱住他温热、挺直了的**。滚滚浊流中,只有他们俩了。

    “告诉我你想要孩子,你期待着!”她喃喃而语,脸贴在他肚子上。“告诉我你真的想!”

    “唉!”最後他终於说了。她感觉到他身上一阵轻微的,他的心思改变了,人也放松了。“我有时候也想,人只要肯尝试,和矿工待在这儿,也可以有所为!他们现在做得很苦,赚得却很少,要是有人能开导他们,别一味想到眼前的钱,谈到钱,其实咱们所需不多,咱们不要为钱而活”

    她用脸颊在他肚子上轻摩,把他的蛋蛋握在手里。那宝贝根子微动了动,有一股奇异的生命力,不过并没勃起。屋外的大雨狂泄。

    “让我们为别的东西而活吧!让我们不要为了赚钱而活,不为自己,也不为别人这麽做。虽然眼前我们迫於现实,不得不为自己挣一点钱,为主子赚大把钞票,可是让我们抵挡它,一点一点的阻止这种现象继续下去。我们犯不着暴跳如雷,我们一点一点的做,抛掉整个工业生活,反璞归真。钱不必多,也可以甘之如饴,对每一个人来说,你、我、老板主子,哪怕是天皇老爷都是,钱不必多,大家都甘之如饴。只要下决心,你就可以从这场混乱中挣脱出来。”他顿了顿,接着又滔滔说下去。

    “我要对他们说:看!看看乔!他的动作多可爱!看看他是怎麽举手投足的,又灵活又敏捷。他真帅!看看小丘!他是丑八怪,笨手笨脚的,因为他委靡不振。我要对他们说:看!看看你们自己!一肩高一肩低,两腿扭曲,结瘤累累!干着那种要命的工作,结果把自己搞成什麽样子?把自己都毁了。根本没必要那样子的卖命,脱掉衣服看看自己,你们本该活得漂亮有生气的,现在却成了个半死不活的丑八怪。我就要这样对他们说。我要鼓励男人换上不同的衣服:红色紧身裤,大红的,还有白色的短上衣。呵,男人只要一**还是结实有血色的,那麽光是这点,一个月内他们就可以改头换面。他们就又开始恢复男儿本色,成为男子汉!至於女人高兴怎麽打扮就怎麽打扮。因为,只要男人穿上大红紧身裤,在白色短衣之下露出个翘屁股,大摇大摆走路,那麽女人就会又开始像女人了。都因为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也才变了样。到时候就拆了泰窝村,盖几栋漂亮的建筑物,那也足够咱们遮风蔽雨了。再把乡郊整理起来,孩子不要生太多,因为世界上已经人满为患了。”

    “我是不会对男人们说教的,只要剥光他们的衣服,对他们说:看看你们自己吧!这就是为钱工作的结果。听听你们自己,这就是为钱工作的结果!瞧泰窝村那副光景!太吓人了。那就是因为你们为钱工作的心态,才把它建造成那样子的。看看你们的马子,她们不关心你们,你们也不拿她们当一回事,因为你们把时间耗在工作上、耗在为钱疯狂上。你们说话不好,路子走不好,日子也过不好,也许连和女人在一起都成问题。你们根本不算活着,看看自己的鬼样子!”

    一阵沉寂。唐妮没有用心听,倒是专注於把几朵她刚才来小屋的路上采到的勿忘我穿入他**的体毛之中。外面的世界静止了,有点冰冰淳淳的。

    “你身上有四种毛,”她对他说。“胸部上的毛差不多是全黑的,顶上的发色却没那麽深;不过你的胡须很硬,是暗红色的,而你这边的毛,你的爱情之毛,像一丛鲜艳的金红色檞寄生,它是所有毛毛中最迷人的!”

    他低头一瞧,他腿间的毛丛中插着乳白色的勿忘我。

    “对!那儿是安放勿忘我的所在,竖在男人或女人的毛里。但是,你对未来难道不在乎?”

    “哦,我在乎啊,在乎极了!”她说。

    “每每我感觉到人类世界是注定要毁灭了,被人自己野蛮的劣根性搞到要完蛋了,我就会觉得逃到殖民地还不够远,连月球都不够远。因为即使你爬上了月球,回头看见的还是地球,那麽肮脏、糟糕,了无生趣的夹杂在众星球之中,它已经让人类糟蹋了。那时我会觉得好像生吞了苦胆,它在腐蚀我的五脏六腑,我逃得再远也逃不掉。可是等我脑筋一转,我就又会把一切忘光光。後来这几百年人类的遭遇,委实太不堪了,男人除了做牛做马之外,变得一无是处,男子气概消磨殆尽,再也不能过像样的生活。我真恨不得把地球上的机器一举清除掉,工业时代大错特错,就把它彻底结束了吧!不过我力有未逮,想必别人也无能为力,我也只能苟且偷安,独善其身,只管过自己的生活,如果我还有生活可过的话,这点我真的很怀疑。”

    外面的雷声已歇,然而刚变小的雨阵,猛地又狂打起来,夹带着暴风雨欲去时那苟延残喘的雷电声。唐妮坐立不安的,他喋喋不休到现在已有一阵子了,而事实上他是在自言自语,并非对着她说话。他整个人似乎陷入绝望之中,她反倒暗自窃喜。她本来是很讨厌绝望气氛的,可她知道,就因为她要离开他,他心里瞬时体认到这点事实,他的情绪才会陷入这股低潮之中。为此,她内心略有点得意。

    她打开门,望着笔直倾注而下的大雨,有如一道钢幕。突然有股要奔入雨中,逃开一切的冲动。她站起来,开始飞快脱掉长袜,然後是衣服和内衣。他屏住了气息。她移动之际,那对尖挺**的**也随之摇摆、**。在青色的光线下,她泛着象牙色。她又把胶鞋套上,发出一声有点**的笑声,她高举双臂,跑了出去,向着大雨挺起了**,边跑边舞着早年她在德勒斯登学过的体操舞姿,那**美妙的身段儿时而跳上,时而跃下,时而曲折,雨打在她的腰枝上,晶莹闪动。一会儿她又旋转起来,抬起**穿越雨幕,然後弯下腰去,所以看来倒像拿一副腰枝、屁股在向他行礼,不停在大摇大摆的敬着礼。

    他无奈地笑了,也把衣服脱了。他实在抵挡不了。他**、白溜溜的,微微打颤地一跃而入大雨之中。萝西狂吠一声,冲到他跟前。唐妮挂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灼热的脸转过来,看到他。她转身便跑,蓝眸闪闪生辉,用一种特殊的冲刺动作,奔过空地到小路,带雨的树枝拍打着她。她跑着,他什麽都没有看到,就只看到她湿了的圆头颅,湿了的背部,还有闪光的屁股儿,在一直往前奔去。那是一副跑着、颤着的女性美丽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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