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回去,顾轻舟坐在窗台前的书桌看魏清嘉的信。
琐事里穿插一些好似简单明白,实则能引人瞎想的片段,比如说夜凉了,她写字的时候脚冻得疼;比如说她有点水土不服,腰(身shēn)瘦了一大圈。
明明很简单,顾轻舟愣是想到了她的玉足、她的纤腰,甚至她平坦的**。
魏清嘉也许无意,顾轻舟却很多心。
顾轻舟,你要是个男人,肯定是个色胚。顾轻舟暗骂自己。
她一个女人都能这样联想,顾轻舟不信男人不会,所以她笃定魏清嘉写这些是别有用心。
信的最后,魏清嘉约了司行霈,三月初十在西餐厅见面。
若兄繁忙,不必抽空赴约,我最近消瘦,一个人也能吃掉两个人的分量,算是我赚了。魏清嘉这样解释。
俏皮可(爱ài),懂事,甚至提到了自己的消瘦单薄,是个男人都会怜惜,肯定会赴约的。
顾轻舟觉得,看到这样的话,男人再忙也会去的。
这封信,简直可以作为范本。
顾轻舟拜读完毕,对魏清嘉更是佩服不已。
这个女人好厉害,每句话都是字斟句酌,哪怕拿去挑刺,也寻不到半点错处,反而是读信的人心思肮脏,浮想联翩。顾轻舟想。
这就是高明之处。
第一名媛果然不是好当的。
顾轻舟将信看完之后,收起来放在手袋里。
翌(日rì),顾轻舟六点就起(床chuáng)了,吃过早饭去找司行霈,将信总结给他听。
她都说了她吃两份占便宜,就让她吃两份吧。司行霈漫不经心,对顾轻舟说别的女人很不满意。
顾轻舟则试探:真不去?她约了吃饭,大概是献(身shēn)之意。
司行霈伸手捏她的脸,将她的衣领拽住,拖到自己跟前,凑在她耳边道:我只要轻舟的献(身shēn)。
顾轻舟神色微变。
她重重打司行霈的手。
司行霈松开,她跌回自己的座位,将衣领整理好,沉默不说话。
我不会要她。司行霈过了一会儿,突然很认真对顾轻舟道,记住了吗?
嗯。顾轻舟颔首。
要相信我。司行霈说,我不骗你。
好。顾轻舟的心(情qíng)稍微好转。
车厢里稍微沉默了片刻。
顾轻舟却总想说点什么,她实在是佩服魏清嘉。
她好有手腕。顾轻舟道。
擅长心机的人,生活得都不幸福,需得处处去算计,有什么可羡慕的?司行霈道,再说了,她那些手段都是勾引男人,小智慧而已。你比她更有智谋,而且都是大智慧!傻姑娘,你是(身shēn)怀巨宝,却去羡慕别人衣着绫罗!
顾轻舟心里暖暖的。
司行霈是随时随地捧着她,能夸她的地方,他都要夸大十倍来赞扬她。
被甜言蜜语浸泡久了,心里总是能沁入丝丝蜜意。
你油嘴滑舌。顾轻舟将头转向了车窗外,轻轻缭绕自己的头发。
司行霈**了**她的脸,说:这件事我没有撒谎。轻舟,魏清嘉的智慧,只是用在勾搭男人(身shēn)上,你的智慧用在医学,用在其他方面,你这样很厉害,明白吗?
我也想勾搭男人。顾轻舟强词夺理。
司行霈掐她的胳膊。
他居然掐,像小孩子一样,掐得似蚂蚁咬过般的疼: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顾轻舟抱着胳膊,低下头笑。
他们寻了一处荒山。
这个时节,没有放养的猎物,实在找不到什么。
顾轻舟和司行霈在山上逛了一上午,才猎到了一只兔子。
上次司行霈教过顾轻舟,如何给猎物去皮毛。
顾轻舟上手很快,利落将这只兔子的皮剥了。
司行霈站在旁边,直直看着她,半晌没有动。
顾轻舟费解:怎么了?剥得不对吗?皮毛去掉了,内脏也挖干净了,还有什么?
司行霈双目熠熠:顾轻舟,你脸上有字。
他连名带姓的叫她,还说很奇怪的话,顾轻舟愕然。
她用胳膊去擦。
没有墨迹,顾轻舟道:什么字?
司行霈的女人。司行霈道,这几个字,都写在你脸上呢。
顾轻舟微愣。
她看了眼手里的兔子。
她的枪法,她行事的狠辣,除了保存了她原本的习惯,其他都是司行霈教的。
她十六岁遇到他,她成长的过程,是他在谆谆教诲,她(身shēn)上打着他的烙印。
顾轻舟惊恐,手里的兔子落地。
她疾奔而去,坐在山泉旁边洗手。片刻之后,司行霈拎着兔子过来了,将它洗得干干净净,准备就在这里烤了吃。
害怕了?司行霈问她。
顾轻舟不回答。
她洗干净了手,抱着小腿坐在旁边,头枕在膝盖上,看着司行霈架上火,去烤那只兔子。
透过闪跃的火光,顾轻舟仔细看司行霈的脸。
看罢,她歪头继续沉默。
司行霈也洗了手,坐到了她(身shēn)边,笑道:不高兴?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那吃兔(肉ròu),会不会开心点?司行霈笑问。
顾轻舟嘟囔:也许吧。
司行霈俯(身shēn),轻轻吻了下她的唇,道:又闹小孩子脾气。
他温柔照顾她、教导她、栽培她、宠(爱ài)她,顾轻舟看着他这个人,就有点舍不得挪开眼。
遇到司行霈,是她最糟糕的一段经历;而和他相处,又有她最美好的部分。
他给顾轻舟喂饭,替她洗澡,好似她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他将她培养成人。
他之前疼(爱ài)她;现在不仅疼她,还信任她。
当然,他还是会索取,将顾轻舟按在(床chuáng)上,这点永远让顾轻舟无法释怀。
他也只有这一点不好,其他都好!
他将烤好的兔(肉ròu)递给她,顾轻舟慢慢咬着,嫩滑多汁,鲜美异常。
好吃。顾轻舟道。
司行霈得意:当然好吃,也不看看是谁烤的!
回去的时候,顾轻舟躺在后座睡觉。
到了别馆,司行霈也不吵她,直接把她抱到了楼上。
顾轻舟平时念书很辛苦,一到周末就要睡很多,像个婴儿。
晚饭的时候,顾轻舟睡醒了,神清气爽。
她想起某件事,对司行霈道:你不许动顾缃。
司行霈蹙眉。
这件事,能不能都交给我?顾轻舟道,顾缃最好不要死,她死了就太便宜了她,而且我希望她能把顾维引回来。
顾维当初是陷害我不成,反而被开除,离家出走的,她对我充满了恨意。她好像悬在我头顶的剑,我希望早点看到她的实力。
司行霈想,他可以也杀了顾维。
不过,顾轻舟从来没吃过亏,她有自己的打算,司行霈不打扰她。
当心点。司行霈道。
接下来的生活,没什么大事。
四姨太新生的女儿也不再闹腾,顾轻舟吩咐的事,四姨太也在着手准备。
顾缨如今只剩下自己,势单力薄,很乖,从来不敢惹事。每次吃饭的时候沉默,甚至会讨好二姨太几句。
学校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周五的早上,顾轻舟随口问了句:周末有空吗?
她想找颜洛水补习功课。
舜民周末过来。颜洛水道。
顾轻舟又问霍拢静:你呢,要不要周末一起温习?
霍拢静却好似做了坏事被抓,她支吾道:我不想学习,我周末没事,就想在家里睡觉。
她刻意强调自己无事,让顾轻舟和颜洛水有点狐疑。
没约到人,顾轻舟就打算周末自己温习了。
放学的时候,顾轻舟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司慕。
她微讶。
司慕依靠着车门抽烟,灰色风氅衬托着修削背影,引得很多少女面红耳赤的讨论:是谁?
他好帅!
司慕是很帅的,除了司行霈,他比绝大多数的男孩子都要英俊。他气质很好,不像那些纨绔子油头粉面,而是长腿宽肩,气度倜傥雍容,又带着几分阳刚。
来找我的?顾轻舟走上前,问。
嗯。司慕道。
什么事?
祖母让你明天过去吃饭。司慕熄了烟,我过来告诉你一声,顺便送你回家。
顾轻舟想:不可以打个电话吗?
邀请吃饭这种事,打个电话去顾公馆就可以了,为何非要到学校找她?
顾轻舟心中起了警惕,司慕是不是又有事?
司慕的事,都跟魏清嘉有关?
他那么喜欢魏清嘉,知道魏清嘉在他眼皮底下,给他哥哥写那么暧昧的信,还寄到了他家里吗?
顾轻舟眼底闪过一抹同(情qíng)和怜悯。
不用送,我乘坐电车就可以了。顾轻舟道。
司行霈信任她,她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他不喜欢顾轻舟和司慕多来往。
司慕站着没有动。
夜风吹拂着他大衣的衣袂,似落寞。
明天早上九点,我去接你。司慕道。
不必麻烦,我家里也有车,坐过去很方便。顾轻舟道。
司慕颔首:也好。
他打开车门,重重关上。
顾轻舟以为他要走,不成想他坐在车子里,低垂着脑袋,并没有发动车子。
略等了下,顾轻舟就先走了。
后来坐在电车上,她总感觉司慕的车子就在(身shēn)后,好几次拐弯时,她都看到了。
顾轻舟心中越发费解。
司慕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顾轻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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